文/木子
一、《遥远的甲松》
听阿爸阿妈说,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因为阿爸在北京读大学时生病住院,阿妈必须去北京照顾他。这样一来,我和姐姐就只能交给镇上的舅舅家帮忙照看。可是,舅舅家当时也是有几个小孩要看,舅母的身体一直也都不太好,还要照顾年老的阿婆,如果加上我们两个会很辛苦,于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后来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实在调皮得可以吧,我被安排到了阿爸的老家,一个远在深山的一片牧区——甲松。
对于甲松的记忆,除了那片起伏逶迤的山脉,更多的便是数不尽红黄蓝绿的色彩,还有阿涅家门前那条终日流淌的小河,这些美景对于抬眼就能看到的我来说,的确习以为常,我小小的内心世界总会天真地以为,这就是全世界,全世界就是如此美丽。每天,我披头散发,无所事事地四处撒欢,后来头发被阿涅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辫成了无数根小辫子。整个人一下子就更民族了些。于是也就安然地过起了一个牛场娃的幸福生活。
长大后听家人说,那时的我也就三四岁,因为每天跟着阿涅上山放牧,和小朋友们在太阳底下狂奔怒跑,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就彻底染上了闪亮的黝黑和深不见底的高原红,以至于后来父母到草场来接我,就从我的身边走过,愣是没把我认出来。直到阿涅把我抱到他们面前,他们差点没笑死。我的藏语说得极为流利,而且全是牛场话。我用稚嫩的语言回答他们的那些关于“好玩吗?”“你的马叫什么名字?”之类的问题,直到他们说要带我走时,我才知道他们是我的阿爸和阿妈,但牛场娃没那么多过场,也许也是血浓于水的牵扯,我竟然直接扑到阿爸的怀里跟着就嘻嘻哈哈地走了。对于这片山水竟然没有半点留恋和不舍。对于成天一起疯耍的小伙伴没有一丝不舍,这件事情一直让阿涅耿耿于怀,真是喂不熟的小狼崽!很多年后,我那根筋才迟钝地反应了过来,原来,有一些地方是你走了就再回不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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