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7点,张长默划掉了手机的闹钟,在床上憋了一会终于爬了起来。慢慢吞吞地穿完衣服后,来到镜子面前完成洗漱。面对镜子,他突然朗声道:“新的一天。”,声音洪亮,说完便对着镜子自己笑了起来。吃完昨天晚上煮的粥后,他按照往常的习惯给阳台里的花浇水。
张长默完成了早上之后坐到了电脑屏幕前,看着面前的屏幕一顿抓狂。“完全不知道写些什么好,交稿是什么时候来着的,好像是月底了,无论如何都要写出什么才行。”张长默发呆了一会后,终于开始敲打键盘,写了2000多字以后,又颇为不满起来,愤懑道:“这完全不是我想写的东西啊。”
捱不住写不出东西的失落,他又跑过去看那盆花。然后他划开手机,蹲在花盆旁边和一个网名叫 浮川的人聊天,说起来其实他和这个人并不熟悉,或许可以说是萍水相逢,好像自己也只知道这个人性别女而已。不过也是这个人帮他介绍了目前的杂志社愿意收他的文章,或许她也是这个杂志社人吧。他也不是没有问过为什么要推荐自己,她只是说之前在网上看过他的文章,便问自己要不要去试一试。张长默便听从了她的建议把自己写的一些文章发给编辑,没想到竟然有几篇小文章让编辑大加赞赏,倒是那些长篇被批评成时好时坏,不如分成短篇来发表。不过不管如何,张长默终于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终于不用担心住在郊区还被人因为交不起房租赶出去。
“突然又写不出来东西了,好烦躁。”
“写下去吧,慢慢写总能写出来。”
“哪有那么容易,写的东西和我想的相差甚远。”
“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不然不人人都是大作家了。我听他们说作家不都是喜欢出去找灵感吗?你要不要出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我哪里是什么作家,那是他们在看人的内心里有趣的东西,可是我连自己都搞不清。”
“我明天下午有时间,要不要出来见个面。”
张长默没有想到对面竟然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是邀请吗?他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想到张长默的手指却直接在手机上忽略了大脑思考地打出了“好啊,下午4点,山光咖啡馆吧,怎么样。”
张长默一惊,想去撤回这条消息。没想到屏幕上已经回了一句“好。”。
“山光,山光。”张长默反复念着这两个字,揉了揉头,靠在椅子上,任由阳台的风吹过。今天的风很香呢,没由来的,他突然脱口而出这句话。张长默把身子完全靠在椅背上,抬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澄澈干净。“哎呀。”张长默大叫一声,椅子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张长默也干脆不起来了,直接躺在了木地板上,侧着蜷缩起来,鼓起嘴吹动遮住眼睛的头发。
第二天下午,张长默挤着公交去了那家叫山光的咖啡馆,那是一家不大的咖啡馆,也不是很有名,可是张长默很喜欢喝这里的卡布基诺。他一开始还担心那个女孩找不到这个地方,可是他还是在咖啡馆看到了早早等在这里的女孩。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短夹克,里面却配上一身白色的裙子,咖啡冒着的热气让他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觉得有点熟悉。女孩在那里翘着脚用勺子搅着新鲜的咖啡,不发出声音。因为之前也没有看过今天要见的男孩照片,所以她也不知道要等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她觉得他的文章写的不错,里面有很多压抑的情感,或许作者都没有发现,但是她对这种被藏起来的东西非常有天赋般的感觉,这也是她今天想要见一见他的原因。
女孩把头抬了起来,观察咖啡馆里来来往往的人影。不得不说,这家小咖啡馆很是让她喜欢,暖洋洋的,是个不错的可以荒废一下午的地方。一个男孩站在门口,白色衬衫加上卡其色的外套,看上去很舒服,只是站在那里不动眼神呆呆的就像一个呆头鹅。
张长默坐到了女孩对面,点了杯卡布基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门,或许真的是想要出门透透气,也或许是想要看到街外的花,反正结果就是他此时此刻来到这里,见一个人,喝一杯咖啡。于是他面对这个只是见过照片的女孩不闻不问,反而观察着桌子上的木纹。最后还是女孩开了口,不过说的也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内容。自始至终女孩也没有提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之前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写过人与人大多只应该萍水相逢,不必深交,徒增苦恼。只是最后女孩还是夸了这家咖啡馆不错,自己以后也许还会再来。说完了,咖啡却还没有喝完。张长默突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温酒斩华雄。”女孩楞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晚上,张长默一个人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没有睡意。不过说起来他也不是那种有固定生活规律的人,兴之所至就一个人就着夜色和花生米喝酒喝到天明,然后第二天像个没事人一样发呆,写东西,睡觉。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开灯,淡淡冷冷的月光照着他要走的路。今晚不想喝酒,所以他只是从小冰箱里面拿了一盒牛奶,剪开一个口子,坐在床边慢慢喝。喝完牛奶要去刷牙,这是张长默那个牙齿不太好的妈妈教给他的。他吞下一口水,漱了漱口,泡沫干净以后,他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里面是一张不太精神的脸,原来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吗,张子默想。他盯着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的眼里也是自己,他突然魔楞了起来,伸手打破了镜子。镜子被打破的声音似乎惊醒了他,那些碎片碎了一地,都映照着彼此,不过他没有在意。不管流血的手,他先拿扫把扫干净那些碎片。然后他从衣柜下面拿出一个小医疗箱,从里面先取出一瓶医用酒精,默默地看着酒精流过受伤的手,张长默却是默无表情的,仿佛他是在看别人一样。
一天后,张长默带着一只被包扎好伤口的手又来到了“山光”。期间他遇到了上次见到的女孩,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沉默寡言,笑着问了她的名字,才知道她的名字叫苏未。一边给她推荐了自己喜欢喝的咖啡一边笑着调侃真是不错的名字呢。
在喝完咖啡之后,张长默和苏未挥手告别,也没有忘记今天的笑脸。没有回家,而是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去了郊区的一家小寺庙。去这个寺庙的路弯弯绕绕,不过胜在安静。张长默摘下之前一直塞在耳朵里里的耳机,因为天色将晚的缘故,所以路上人很少。他闭上眼睛听着来往的山风,把自己完全放到了风的里面。伸出手,像是在握手。终于在快要落日的时候赶到了寺庙,张长默站在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落下去的红日。“真是绚烂的死去啊,每一天都在重复着壮阔的生与死,每一天都是不同的。”他低头自语,跨过了门槛,走进寺庙。
夜,晴,城区,苏未家中。
苏未在记日记,这是她从小的习惯。虽然可能一直不会翻阅,但是她总是希望这些文字能够作为自己活过的纪念物。就像是把过去的自己保留在厚厚的日记本里面,每次她看到这些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过去的无数个自己在和自己一起生活在这个房间。
“今天又见到上次那个人了,不过总觉得他一下子变了好多。第一次看到他的本人还好奇他那样一个人是怎么写出那些欢快的作品的,那样忧郁和害怕的年轻人。但是今天的他又让我觉得那些东西是理所当然的,真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家伙。不过还真的蛮有趣,毕竟找到那些藏起来的东西可是我最擅长的。那个人今天好像告诉我名字了吧,好像是叫张长默来着的。或许以后还会有交集的。”
寺庙,大殿,烛光如海。
张长默双手合十,面对佛像行礼,微微弓身。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直起身子,嘴上喃喃:“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若是如此,那这金身像,又有什么意思。”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见如来即见性,见性即不住相之所以然。”张长默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醇厚的声音,应声寻去,是一个穿着素青僧衣的老僧人。老僧人见张长默回头,笑了笑,接着说,“施主是有慧根的人啊,这金身像确是外相。不过世间人千万,恒河沙数,大都还是普通人的。俗人不能破相见性,便要树这样一座金身佛,从此来得悟,慢慢找到本性。”张长默楞了很久,回过神来老僧人已经离开大殿。张长默无有他法,便离开大殿前往寺后小谭。曾经听别人说过这座庙有一口浅浅的清潭,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张长默一人步行到小潭,没有想到潭边正坐着那位老僧人。老僧没有像他想像的那样打坐或是有些高深的样子,相反,老僧坐在一个略显破旧的小马扎上,磕着一把瓜子,旁边一张废纸上散落着一堆瓜子壳,显然已经磕了有一段时间了,马扎旁边还有一把小锄头,显得有点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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