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是我的福分,错过也是。”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心动。
以前,总以为自己得到才好,要索取、要积攒、要储藏以备一个寒冷的冬天。曾经,我不允许自己错过任何一个机会,我觉得那是失败,是无能,是遗憾。过去,我嫉妒别人别我爬得高、跑得远,嫉妒他们有比我更大、更光鲜的果子。我要往前冲冲冲,成绩才是我的荣耀,除了成绩,我不会茫然四顾,也不在乎错失沿途的风景。我遇见了一些,抓取了一些,当然,也错过了很多,鼻头上的灰越来越厚,心里的尘也越堆越高。
我错过了真正的享受。我忘记了享受工作本身的乐趣,错过了享受在心流里欣然忘我、不问归途。
我错过了细微的感受。我不想感受那些情绪穿过我的身体,羞愧、愤怒、难堪、心灰意冷。我只想别过头去,把自己逼到窄巷,死路一条,在那里尽数我的千般罪状,然后一片片地凌迟。
我想有一天我能享受它,哪怕出错了,被责怪了,看到一大堆苦闷里的金色光点, 像流沙一样流经我的指尖。感受它,哪怕这场戏里,我是个境况凄惨的跑龙套的,是替别人堵枪口的炮灰,也在淤堵的大山中感受一丝丝自我接纳的风,等我转身,等我开启另一段征程。
错过,肯定是错过了。人生哪里没有错过?领略了锦衣玉食,可能就错过了在野郊跟一个有趣的人共食一块热腾腾的红薯。够着了功成名就,可能就错过了浪荡天涯的明月清风。一直要热火烹油,可能就不会有机会倾听心底的发声。同样的,选择了低风险,大概率就错过了高收益。选择了躺平,就不要艳羡别人升职加薪。选择了做天涯行客,就不需要介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
无论是哪条路,是哪个山头,一定有它的得到,也有它的失去。机会成本对每个人来说各不相同,关键是,我想要什么?褪去了普世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我还有什么?剥离了爸爸妈妈的模式和期待,我还剩什么?当我选了一条路,我有没有决定,作为一个成年人去承担责任?我明确知道我会错过什么吗?我会坦然接受这些错过吗?
再上一层,我会认为,这些错过,也是一种福分吗?那同样是恩典,是自在,是渡我去彼岸的舟楫。不管是阿Q精神,还是了悟超脱,我都能完成一种自恰,让我在暗夜安眠,在清晨舒展。某一瞬间,像某种福祉,我的心开了半窍,像塞住的鼻子忽然闻到新鲜空气,我的妈呀,原来可以这样清爽!我手持硬币的两面,从来没有错失什么,只要我肯摊开手,领受这份福分。
直到我忽然发现,我也是个有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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