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突然想看多年前说什么都不喜欢的《大话西游》了，原因是想认识郦波老师讲《子衿》时提到的那个紫霞仙子，想感受她对那个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祥云来娶她的盖世英雄是怎样一种痴情。本来说好的一家三口一起看，结果儿子刚看了三分钟就走了，离开客厅时留了一句：“明天就情人节了，你俩好好享受吧，我就不当灯泡了啊！”
情人节？几号了？再说我们从来没隆重地对待过这样的节日，眼前晃过的是某年的七夕，和吕哥在街上散步，路过花店门口时，我撒娇埋怨:“这么多年也没给我买支玫瑰。”他瞟了一眼花店门口的花，搂着我肩来了句:“那都是骗骗小女孩的，哪有吃在肚里实惠？说，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也曾偶然和办公室同事说起这件事，可大家都不相信：“一支玫瑰都没买过，怎么哄得你这么远嫁给他，还每天这么高兴？”
是啊，从来不过情人节，从来不买花的我们在一起生活也已21年了，98年大学毕业后，吕哥在我母亲面前信誓旦旦：“阿姨，只要你同意我俩结婚，我一定会对秀好一辈子的。”母亲属开明型，忍着自己的眼泪答应我远嫁，她只希望女儿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婚后，为了我不至于人生地不熟的孤单，我们便在同一所乡镇中学上岗了，再后来又都调在了市里同一所中学，还教同科，有活动一起参加，无活动一起回家，一腻就是二十一年。家姐曾问：“天天在一起，烦不烦？”吕哥嘿嘿一笑：“现在还没烦。”其实，说心里话，这么多年了，勺子不可能不碰锅沿，争执，吵嘴的事也会有，但大多不隔夜，如若各自有公差分开几日，心里还真感觉少了些什么似的。
因为同学又同行吧，日常间共同话题还真不少：教材的犄角旮旯自不比说，单就影视作品和文学书籍爱好也大致相同：从方言与杜梅的相识、相爱、相斥、相离、相信，相聚代入，到不学无术的撩妹高手方鸿渐想走进围城却没得到一生的真爱又想跳出围城结束；从白嘉轩的自信持正仁爱忠义、鹿子霖的争强好胜好色成性跨越到孙少安心底善良开拓担当、孙少平追求自我充满梦想。秦可卿和妙玉谁才是深藏在贾府的公主？宋江如果不带着兄弟们接受招安，结局会怎样？历史上真正的周瑜、司马懿、诸葛亮是什么样子？那个无父无母无背景的小妖精石猴，为什么能够拜到菩提老祖做师父呢？它的父母到底是谁？……别人看似无聊的问题，我俩却会聊的有滋有味，特别愿意闭上眼睛听吕哥口若悬河讲历史，根本不用看就知道他手舞足蹈的样子。
有时我们各自也会专注于自己的世界，最近网上授课忙，我忙《诗经》，他忙《儒林》，但闲暇之余，我定要扳过他的脸给他吟诵两句“子之于归，宜室宜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类，他也会给我讲杜少卿反对八股，拒绝入仕，范进热衷科举，屡试不第。他爱穿越，理想化；我爱现实，讲实际。他说每日要做学习强国增强党性，我说你重读《红岩》才是接受最好的教育。就这样，一日复一日，虽没有“ 赌书消得泼茶香”的高雅境界，却也有夫妻日常的小情趣，在不尽的“闲言碎语”中，日子都悄悄地溜走了。
生活上嘛，还算理解信任关爱体贴吧。家中大事小情吕哥总冲锋在前，日常冷暖也挂在嘴上，特别是前年我病中他的照顾更是细致入微，惹得同病房的病友们羡慕不已。只是想当初，未娶我进门时，吕哥自吹擀面技术超一流，如若吃面的活他全包，可是，只在新婚时让我尝鲜之后，那又薄又香的擀面就销声匿迹了。有一次我笑嗔他是个骗子，他却理直气壮:“都怨你太勤快，才使我烹饪技术退化如此之快。”吕哥， 想着你洗衣服的辛苦，就原谅你二十年来从不下厨房的懒惰，原谅今天这个节日没有玫瑰花吧。中午就做你喜欢的嫩韭鸡蛋饺子来过这个洋节。
这二十一年，用吕哥的话说，“咱俩这叫半斤八两”， 半斤就半斤，八两就八两吧，我认了，因为我贪恋人间烟火时，不偏不倚，恰好找上了你，算是亦师亦友吧。余生还很长，依然充满了沟沟坎坎、磕磕绊绊，就让我们手牵手，肩并肩，在吵吵闹闹、乐乐呵呵中跨越沟坎，绕过磕绊，共度此生，相约来世吧。
写于202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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