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书院,隐于城外十里一处清幽之处。古朴,庄重,传道受业,重德轻仕,沈丛为之心仪已久。
此时,沈丛立于书院正厅,叩首跪拜书院先贤陆文非公的画像。他的恩师黄书正抚须微微点头,非常满意眼前这个一表人才的学生。
“丛儿,既入书院,德明二字,你要谨记,此为院训。”
“弟子谨记!”沈丛侧立,恭敬地答道。
黄书正为沈丛父亲至交,以严正闻名。沈父敬重挚友,将顽劣爱子送于其门下,望其尊师守正,能学有所成。
拜师礼已成,沈丛心下甚是焦急。段家的事,自己已不知不觉卷入其中,听之任之已是不可能。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在书院的竹林深处,有一双像毒蛇一样的眼睛,在盯着他。
隔日清晨,沈丛手捧书卷,走入书院竹林。一边摇头晃脑背诵诗文,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四下打量。果然,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掩映在杂乱的竹影中,不细看的话,很难发现。沈丛假装无意间急转回身,顷刻间,对上了一双阴郁的双眼。这双眼睛冰冷狠毒,俨然它们的主人正是船上的那人。
“这位兄台,好巧啊!尊驾也是江陵书院的学生吗?”沈丛露出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惊喜状,伸手就揽住了那人的胳膊,要拉着他往回走。“来来来,请到小可房中一叙。有酒有菜,有书有诗,我们来把酒言诗,李太白柳三变尽可畅所欲言……来呀兄台……”
那人被缠得无可推脱,一路被沈丛拽向房舍。途中,沈丛已经从李白念叨到了李贺,又从杜甫还想说到杜牧,喋喋不休,摇头摆尾。那人直听得面如土色,满脸痛苦。最终一甩袍袖,骂了一句:书呆子!转身便走,走得义无反顾。
“哎,兄台,我还没说完呢!小弟每日在此等候兄台大驾哦!”说完这句话,眼看着那人都快跑起来了。沈丛暗暗好笑,心知此人应是被自己又一次糊弄过去了,不会再来了。
沈丛已知,那人不再疑心自己,那么很快就将动手了。所以,自己欲要报讯也是迫在眉睫了。
城外有一雨亭,名曰烟雨亭。不知建于何年月,又是何人题字。沈丛负手立于亭中,看着字迹有些斑驳的书法,视线随着笔画细细描绘。字体苍劲飞扬中又透着些许柔美,颇有些潇潇风雨丝丝离愁的意味。
濛濛细雨间,一个疾行的少年越走越近。湿草泥泞难行,此人步伐却丝毫不受影响,想是应该有些功夫在身的。沈丛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见他步履轻盈,目不斜视,一味地赶路。少年经过亭子的一瞬,沈丛似乎耳中听到一声轻哨,尚未反应,就见亭子四周跃出几个劲装黑衣男子,显是在此处埋伏已久。
沈丛:“……”
几人并未理会目瞪口呆的沈丛,唿哨一声齐齐扑向少年。少年白净的面庞稍露惊诧,继而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双手探于后腰,沈丛尚未看清,就见一缕银光闪过,一个劲装汉子已捂胸倒地。
少年跃开,衣袍翻飞,如雨中一朵白莲。手中擎着一双细长的尖刺,溜溜地在手掌中不住地转动,动作潇洒,不乏得意。
“乌衣?我段家与你同在江陵,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何故偷袭?”少年身形单薄,语音中气不足,沈丛颇为担心。
领头的乌衣上前道:“哼!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在家绣花,偏偏要管江湖之事,好端端地破坏了我教数桩生意。我管你段家凌家,坏我好事,都得拿命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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