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练车,和另三个人是同一个教练。小地方似乎什么东西都不是那么细腻,许多东西实在有些粗犷。第一天每人摸了两把方向盘我们就开车上路了,从龙陵开到腾冲,又开回龙陵。第二天压直线,第三天倒库,第四天还是倒库。
另三个人一个是小学教师,女的,孩子才一岁多。一个是大专生,高考失败,每年用普通本科三倍的学费去学护理,交四年学费,学两年。一个是个48岁的老倌儿,刚见他我以为最少55岁。
一辆车四个人轮流练,基本一个人,两个人闲聊,一个人帮忙指挥。和小学老师说起教书,我问她你是不是没考上公务员?她说我们这样的考不上,脑子笨。小地方人普遍的谦逊一览无余。
“我明天不来学车了,我同事的妈妈死了,我要去烧纸,这种事情不去不好。上个周跌倒,只是摔断了腿,昨天脑溢血,人命真是薄如纸,说不在就没有了。”
:是啊,人生无常。我去年在龙新,早上还和他喝茶,下午的时候听说他死了。被车压的,头被压爆,脑浆都出来了,只能用撮箕装到口袋里带回家。据说摩托上拉了一箱香蕉,不知道拉回来的是香蕉还是脑浆。他孩子我知道,龙一中文科前五,读书很努力。他妈是个瞎子,他爸早已入土。现在家里很穷,又没法出去打工,不知道等他儿子上大学了要怎么办
“我班级有个学生,脑子有问题,就是智商非常低的那种。现在搞营养餐,一到吃饭的时候他就嘴歪起来,口水和鼻涕流了一扎长。我们那里有个女老师怀孕了,看到他就吐,看到他就吐。他还尿床,整天有股尿臭味,我就让他每个星期带五条裤子来,每天早上换一条。但他又愣,多数时候记不得换裤子。上学期回家放鸭子,被车压死了。”
:对他父母也是种解脱。我有个朋友,在西南林业,慢性肾功能衰竭。需要换肾,医治了几年,家里一贫如洗,用洗涤剂洗的那种。现在搞募捐,目标七十万,十五天弄了十二万。时间还剩十五天,五分之一还没有。他病情没恶化的时候卖视频会员,卖化妆品。
总感到人生的无常“这两年好像得怪病的非常多,农药用多了也是一个原因。”
:差不多吧。你看团田种的草莓,他们自己很少吃。种的石斛,做的石斛酒,吃的人有多少?一些人还怕它有毒。但石斛没什么,因为都会做检测,残留量低才准卖。还有就是姬松茸,我家五六年前种过,用杀猪煮水的大磅,四五个,里面加各种药,通蒸汽到竹棚,连续的烧,菌棚里很少长过草。
老倌听到我们说石斛,便凑了过来。他的微信名称就叫卖石斛和修各种农耕机,家里种了三四亩铁皮石斛,成本四十多万。最近价格比较低,只到一百一斤了。老师去练车又成了我和老倌说了。
:你农耕机一年卖多少?
“以前卖的人少,一年五六百台,说实话一台赚一百就有很大一点,还要修。现在不行了,卖的人家多,价格越来越低一台机子才赚五六十,一年只能卖一两百台。”
老倌是靠修油锯起家的,修了十多年油锯,却在去年被油锯截了一小节手指头。
上学的时候我去参加了龙泉寺的禅修营,七天还是多长的小班,回家后去了伏龙寺,两年前和我聊天的老和尚已经向释迦牟尼报道了。新来的小和尚二十多岁,他准备赚点钱以后回家结婚生子。不知道他工资多少。
有个师姐邀请我下学期参加广论的学习班,想了想答应了,这年头需要花费时间去学又不能保研,不能加分,不能评优,不能赚钱的东西,一般很少有人做。
看了沪江网校日语班,0-N1售价一般六千,下学期得去当家教,凑够学费就报一个,不然哪天我被车压死或者被高空物体砸死,会的日语还是只有一句雅蠛蝶。
今早又到驾校,又看了看西南林业的朋友,头像是调皮的小孩子,嘟着嘴写着执着爱。现在他在执着地活,我不禁有些难过。
总感到人生的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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