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在农村。
感觉新年过后没几天,院子里的树不知不觉就染绿了,再一个不小心,就树叶哗啦,柔枝摇曳了。你若一个不小摔倒了,也不会太痛,大地母亲是温柔的,泥土是有弹性的。说不定你还会因摔倒看到地上的“磕头虫”,你若按住它的后半身,他就巴巴地给你磕头了。结果当然是忘了疼痛,看虫子看得津津有味了。当然,你若碰到了地上的虫子,也说明早已惊蛰了。
夏天的傍晚常坐在平房顶上,看天边的落日渐渐沉入树丛,消失不见。夜晚则躺在平房上,听夏夜不知疲倦的蝉鸣,吹夏日夜晚的凉风,看满天繁星。若是大雨滂沱,一开大门就看到了门前流淌的“黄河”,待大雨经过,我们就可以光着脚丫,在门前的泥巴路上,用脚“揉馒头”了。凉凉的细细的泥土穿过脚心,在你两脚的揉搓里慢慢变成一个隆起的“馒头”,你笑得合不拢嘴,高喊着:“我也会揉馒头了!我也会揉馒头了!”
你正沉浸于夏天,忽听家人说立秋了。你才突然发觉早晨傍晚的风有些凉意了,即使正午的阳光跟盛夏看不出区别,身上却也不再黏黏地热了。甚至,你正在院子里做着什么,突然一片落叶掉到了你的头上,哦!秋天真来了!一叶落而万叶效仿,不久你就穿起长裤长褂开始捡拾杨树叶了。开始用长长的线串起来,后来干脆用呢绒袋子装。当然,捡拾杨树叶也可以跟小伙伴“杠杨叶”。用你的杨树叶勾住我的杨树叶,看谁的被拉断。杨树叶被拉断的,一声叹息;杨树叶没被拉断的,一声欢呼。在金秋的树林里,小伙伴间的快乐多么简单啊!
到了冬天大雪纷纷的时候,出屋门上厕所,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白毛女”。屋檐下挂着细长的晶莹的冰柱,让人幻想夏天可以当冰棍吃。约上几个小伙伴,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在寒冷的室外,尽情感受着冬的寒冷和乐趣。脸冻得很疼也不怕,不用围脖,也不带帽子,就这样跟冬天零距离接触。
现在,生活在小城里。
每天住在鸽子笼一般的楼上,天天被锁在柜子里一般。冬天暖气,夏天空调,你的世界没有了冷热,春夏秋冬不过变成了不同的称呼而已,家里永远都是二十度左右的样子。冬天,你想把雪弄到屋里再来个零距离接触,可惜暖气瞬间结束了雪的生命。夏天你想看落日,看晚霞,看云,奈何城市的建筑鳞次栉比,你只能透过楼间的缝隙看到一点点落日晕染的天空而已。关上门窗,雨雪也全都绕道而行般不见了踪影,甚至隔音玻璃让你声音都听不到。“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的诗意是再难感受了。小楼的春雨,卖杏花的叫喊声,你也不一定听到了。无论何时你若在小区不小心摔一跤,水泥板路都会狠狠地啃得你腿破血流,让你走路再不敢太随意。
曾经那么地向往楼房,感觉楼房干净、方便,舒适。然而,却没想到代价是与大自然的距离越来越远。甚至你养个花都不旺,因为不接地气。突然想起贫困的时候,租的平房破旧不堪,然而春夏时节一院子鲜花盛开,倒也别有一番生活的滋味。
住得越来越高,吃得越来越好,用得越来越精致,人却越来越焦虑,越内卷,越没有安全感,幸福快乐也好像越来越远。是不是走得太快,而忘了为什么出发?
苏格拉底说“不经思索的生活不值得一过”,或许我该好好思考思考了。“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上帝爱笑就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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