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_重

醒来，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柴房的出口被人堵住，寻了许久才寻得另一出口。

古寺不知被何人重修了一番，如今格局好不气派。除了正殿，还在后院修起了藏书阁与禅房。若是老和尚和修十还在，定要惊叹不已了。

后来才知，关于修十和尚的事，已是三四百年前的传说了。传说修十身边常跟着的那条青蛇，修成了小妖，寻修十师父的转世去了。后事不得而知，传说便成了可歌可泣的故事。

我也确实在睡着的这几百年间有了些修为，可这修为尚浅，幻化成人性都实在困难，别提去寻修十转世了。况且，转了世，这世间便不再有我所认识的修十和尚，有的只是或许与他别无二致的“他人”。

除了东允山我也无处可去，便在佛寺藏经阁地下找了住处，静心修炼，若是哪日得道成仙，说不定还能遇见去见佛祖的老和尚。

东允山也算灵气极盛之地，没过几年，我便能勉强化成人性，偶尔去山下瞧瞧新鲜事物，也算过得逍遥自在。到了寒冬，便偷些献给佛祖的果子干粮储在洞里，安稳睡上一觉。老和尚说“我佛慈悲”，定不会与我计较几个贡品香火。

若非那日溜到佛龛偷果子时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我修仙的日子或许仍旧过得平静。

那味道我再熟悉不过，纵使过上千年我都不会忘记。那是修十，他虽比从前看着年轻几岁，穿着打扮也不是朴素和尚模样，我却仍一眼确定是他。

“小少爷，你可知我是谁？”我化了人形，与他搭话。

少年见着我一脸疑惑，“我与姑娘可曾见过？”

我倒想与少年玩笑一番，“当然见过，当时你我虽尚小，可早已定了婚约，你都忘了？”

少年一惊，怕是已然吓得不知说些什么。

我心中暗喜，算是报了修十小时候戏弄我的仇了。“无妨，你若忘了便是忘了，反正是他人所定，未经你我二人同意，不做数的。”说罢，我转身便要走。虽说能轻易变化人的模样，却也不知能维持几个时辰。

我对修十和尚倒是执念颇深，可对他转世却无心记挂，今日知晓他转世过得安宁，也便心满意足，从此修十再不在这世间，只有青蛇芷女修成小妖，在这世间快活。

“等等”，少年心急，拉住我衣袖，又觉不妥，羞红了脸低着头嘟囔道，“若是姑娘不嫌弃，小生愿娶姑娘为妻。”

反倒是我惊得说不出话，心想着，“修十啊修十，没想到你转世了，也有法子戏弄我一番，竟还能轻易让我动了心。”

“若是姑娘不愿，小生…小生自不会强求与你。”少年脸更红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小少爷，若我说你我其实并无婚约，你还愿娶我？”

“小生…愿…愿意。”

我知道我笑了起来，少年看着我，满脸羞赧，等着我的回答。“那好，你若真心愿娶我，你我定个三年之约，三年后你若来此地找我，我便嫁与你，如何？”

我若当即随他去了，不知哪日便会露了真身，即便他如何胆大，也会被吓得不轻罢。这三年我便勤些修炼，若三年后他仍想娶我，嫁与他也无妨。

权当，圆了我与修十和尚的缘分。

“小生自当遵守约定，愿姑娘莫失莫忘。”

“一言为定。”

少年下了决定，“还未问过姑娘芳名。”

“白芷。小少爷，你为何名？”

“小生郁子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