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场游戏一场梦

阿娟看了我一眼后，没有说话，而是重新回到了床上，继续着接下来的事情，而我躺在床底，思绪却久久无法平静。身上的燥热感早已褪去，房间出奇的安静。只有男人时不时的闷哼声，阿娟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我再也没有听到她任何的动静。

我躺在床底，将床上的那个男人幻想成我，但阿娟的脸，却在我认识的人之间迅速来回的切换，终于在我几近崩溃的时候，男人起身，穿好衣服，离开。

我躺在床底，继续逃避着刚才的一切，但是永无止境的安静却将我从床底逼了出来。我站在床边，看着我面前一丝不挂的阿娟，心底泛起了一股恶心，但这些都是短暂的，很快我便发现了桌上那被捏皱的钱。

虽然我想知道真相，但我转身离去。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开始发烧，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在小诊所中开了点药，医生也只是告诉我，多喝水，注意休息。

生病期间，除了宿舍中住的几个人外，我没有见过其他的新鲜面孔，而老板竟然也没有因为我这突如其来的疾病，将我辞退，依然留我一个栖身之所。这竟然让我觉得资本家也不是那么可恶。

就在我以为我会因为这持续的感冒死在哈尔滨时，东子却突然独自搬回了宿舍。我不知道他和阿娟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是阿娟知道我发现了她的秘密，认为我一定会将将它告诉东子，毕竟在他看来，我和东子是铁磁一样的好兄弟。所以阿娟边抢先一步告诉了东子，本以为这样会换来原谅，但没想到东子却搬回了宿舍。

这是我在看到东子后，顶着39度的高烧，用我仅有的理智推断出来的最合理的解释。但不论怎样，东子的出现燃起了我心底一开始的那个欲望，竟然让重病中的我生出了点力气，。奇迹般的，长久以来伴随我的感冒也开始好装，直到彻底痊愈。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但是它就这样奇迹般的发生了。可能在我们的身体内，藏着一个内在机制，那些东西并不如我们现在了解病毒、抗体那样，那套系统里涉及到都是心理的东西。兴许就是这里面坚强的意志，也可能是我迫切想要报仇的欲望，治好了我的身体。

有了行动力的我，重新开始那个最初的计划，我费尽心思，准备将我在那个狭小洗手间所受的屈辱全部洗刷，也将我压在心底的悲痛，全部的倾泄出来，所以我查阅资料，跟踪东子，重新准备计着杀掉他。

我首先在书和网上搜集大量的谋杀方案，下毒、设计意外事件、触电而亡、高空坠物意外砸死、在厨房中滑到然后被我放在那个位置的刀戳死……我设想了很多种方案，也将其中一两个方案实施过，但是事实证明，这些也只是在理论中起作用，真的做起来的时候，会生出很多突发事件，只会将你从一个沉着冷静的杀手变成这出戏的可笑导演，而且更加可悲的是观众只有你一个。

在尝试完了所以可以用到的方法之后，我依然没办法杀了。但没想到东子却突然找到我，想和我来一场心与心的碰撞。这样的机会，对于我来说千载难逢，所以最终我决定铤而走险，用嘴笨拙的方法——下毒，完成我的目标。

我通过网上的QQ群，找到一个可以为我提供QHJ的人，当然这个QQ也不是我的，而是用东子的手机号申请的。有时候我挺不想把东子送走的，因为他对我绝对信任这一点，让我的良知再次受到了考验。但这样的良知唤醒一闪而过，我不需要这些阻挡我前行的念头。很快我便见到了那个与我交易的人。

我还记得那是我来哈尔滨之后，见到的最美的一个太阳，也是最耀眼的一次。因为哈尔滨的寒冷，所以我将所有可以用来保暖的东西都套在了头上，以此来掩盖我的面容。我们相约在一处桥洞下见面，让我惊讶的是，对方竟然没有任何的隐藏，他将自己那宽耳肥脑的形象完全的展示在我的面前，让我自惭形秽。

他并没有过多的言语，直接将三颗白色的块状物递给我，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我的用途。我谎称要用来提炼金银。当然这个回答也是我事先在晚上找好的。对方听后，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便转身离开了。

我知道自己可能因为这个愚蠢的回答，已经被人识破，此时我庆幸自己做了准备，这样的武装一定没有让我暴露，但是我却突然明白过来，保护了自己的同时，却又说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幸亏对方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拿了钱便走了。就算我要谋害什么重要人物，从此也与他无关。就像在告诉我，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更没有任何交易。

而我在此时，却突然喜欢上了这种只见一面的感觉。

我拿着装在袋子中的三颗QHJ放在了太阳底下，刺眼的光线从他们旁边直射入眼睛，将他们的轮廓勾勒出梦幻的效果，在那一瞬间，我突然不想杀死东子了。但和所有神经病的念头一样，他们也只是一闪而过。我依然决定，在晚上聚会时，将他投进东子的酒杯里。

夕阳落下，夜幕将整个哈尔滨包裹在自己的臂弯中，除了街上的灯光，其他的都是无尽的黑暗。

我和东子相约在餐馆的顶楼来番痛饮，虽然此时室外的温度低到让人胆寒，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提出异议，就像俩人心照不宣的要赴一场必死的宴会，谁也不曾想过，结束后苟活于世。

虽然说好的是心与心的交流，但是我俩见面之后，谁也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酒一个劲的送入五脏六腑，享受着被灼烧的感觉。而我一直在这场无声的氛围中保持着清醒，眼看着东子越来越醉。

当东子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在理性与疯癫的门口徘徊的时候，我也终于等来了下手的机会。所以当他喝完酒瓶中的最后一口啤酒时，我迅速将投放了QHJ的酒瓶递了过去。虽然在投放毒药时，我也因为害怕，将其中一颗掉在了地上，但是依靠我之前所做的功课，剩余的两颗足够了，我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在东子离开之后，找到那颗QHJ，然后拿走我喝过的酒瓶，扫除我来过的所有痕迹，将现场布置成一个没有任何目击者的自杀现场。

当我将酒瓶递给东子，心中盘算着事成之后的举动时，东子却突然开口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阿娟走了。本以为这个名字在我心里不再有什么波澜，但是听到之后，心却还是像被人掐了一把，痛楚久久不能散去。东子以阿娟开头，像我倒出了所有我知道和我不曾知道的真相。

我们遇到阿娟的那晚，也是她男朋友离开的时候，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一次出手相助，却成为了我们三人命运纠缠的开始。

“那晚我们离开之后，阿娟的男朋友便离开了，急性心肌梗塞，没救过来，后来，阿娟根据我们身上穿的店服，找到了店里，那天你休息，而我认出了阿娟，我们俩人就这么认识了，我顺理成章的假扮起了你，说自己是那天帮忙叫救护车的人。接下来我就陪着她伤心，走出男朋友的悲伤。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的，甚至可以忍受她依靠MY的钱来半工半读，我将这归结于自己没本事，但最终我却忍受不了她心中住着你。”

东子滔滔不觉的向我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多信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才知道原来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就这样在眼皮地下被别人拿走了，心中的屈辱不甘一下子也涌上了心头。但我的心里也依然有一丝芥蒂，对于阿娟出卖肉体这件事，却总是像一根鱼刺一样，深深的扎入我的咽喉中，想要咳出，却扎的越紧，兴许，我真的没有东子那么喜欢阿娟，关于这点，我此刻异常清醒。

东子继续向我讲述着后面的事情，俩人很快的便从相识变为了相恋，一起搬进了自己的爱巢。本来东子以为这样便可以摆脱我，但是没想到，阿娟却执意邀请了我，逃离原来和距离长远无关。他知道，阿娟将钥匙给了我一把，也知道我会在自己休息，确定她俩都不在家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的家，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却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因为他的心底一直压抑着，因为他害怕这好不容得来的幸福一不小心就会被自己摧毁，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熬过自己心底的恶魔，策划了一个相当完美的计划。

发现阿娟秘密的当天，本来是我的班，东子却反常的和我换了班，所以毫无意外的我出现在了那个房间，而阿娟却以为我今天一定会在店内上班，便带着客人回来了，最终所有的秘密都展示在日光之下，展示在最亲近的人面前。

阿娟没有留一句话就走了。只留给东子两个字“谢谢”。而对我，却连最后一声再见都没有。

当东子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之后，转头问我是否恨他？我没有说话，只想让他尽快喝下那瓶瓶酒，最好能一饮而尽，我从来没有那么渴望过一件事的发生，而在我强烈愿望的指示下，我终于看到东子拿起了手中的啤酒瓶，我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向地狱，心中没有任何的愧疚，而是希望他越快从这个世上离开越好，但最终，老天却依然眷顾着那些我生命中的恶魔，东子最终在拿起酒杯的时候，醉了过去，直挺挺的倒在了我的肩膀上，而那瓶啤酒也顺势倒在了地上，汩汩的从瓶口流出。

我明明可以重新拿起自己的欲望，将他重新倒进东子的嘴巴，但最终我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个地方，手中更换着一支又一支的香烟，我想我心底最后的想法是将他冻死在这哈尔滨的初春里，但是最终，我还是将他扛回了宿舍，仇恨也慢慢消失，因为他比我更爱阿娟，配得上这样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