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深夜11点,刚刚点完外卖的我,突然接到出警任务,需要到1.4km外的一个小区,处理一场邻里纠纷,据报警人说对方动手打他了。
接到任务,我和师傅赶紧点齐东西出发,不一会儿,车就开到了小区门口。
我拨通报警人的电话,问他10-403怎么走,因为是老小区,加上晚上视线也不好,楼号确实不好找。经过电话沟通仍没有讲清楚具体位置,报警人说要来亲自带路,嘀咕一下后,又说自己留在原地,让他对象出来带路。
远远地,我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向我们走来,还不时招手,走近才发现女子穿的是睡衣,头上还裹着干发巾,只是在外面套了厚厚的羽绒服,看来情况紧急,出门匆忙。
细聊后证实了我的这个猜想,女子说他对象出去找深夜放音响的人,想让对方关了音响好睡觉,结果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而且她发微信也没有回复,然后赶紧拨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对象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方打了他一耳光,而且电话里对方声音很大,一直在骂人,女子一听这还了得,赶紧套上羽绒服就出了门。
跟在红衣女子身后,我们拐进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楼梯坑坑洼洼的,楼道的灯也坏了好几盏,打着手机手电筒,我们终于爬到了出警目的地——10楼403号门。
楼道里,10-403门外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小伙子,他跟我们打招呼,经确认,这就是报警人,他跟我们简单说明了情况。
随即,师傅上前敲门,十几秒后另一方当事人开了门,看着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大爷,一身酒气,家里的地面上有些凌乱,零星散落着不少烟蒂。
师傅拿出执法记录仪,记下双方身份证,并拍照上传。
报警人见大爷出来后,就开口道:“我的诉求很简单,都是邻居,我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但是刚见面你就扇了我一耳光,刚刚当着我对象的面,又用头撞了我的鼻子,你得向我道歉。”
大爷没有好脸色,开口就大骂:“你就是刺头,我没有打你,是你打的我,我就该躺地上,你就是个暴徒,深夜砸我家门。”话语间夹还杂着不堪入耳的国骂。
“我没有砸你家门,大晚上的你家一直开着音响,都10点半了,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我只是想敲门,让你关了音响或者小点声,关了低音炮,整栋楼都在共振,根本睡不着。”
“放屁,你TM就是砸门,你这个暴徒!”
师傅看双方语气不对,赶紧插话,问大爷:“你打他了吗?”
大爷依然说没有,说打人的是报警人,并强调深夜砸他家的门。
师傅又转身问报警人:“你砸门了吗?”
报警人说:“我只是敲门,他家音响声音太大,我怕他听不见,可能敲门的声音是大了点,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跟他道过歉了。”
师傅又转回身问大爷:“他用什么砸的你家门啊?”
“我哪里知道,我在屋里,”说着并用拳头咚咚砸门,“要不你来试试!”大爷对师傅吼道。
报警人的诉求大爷不愿满足,双方僵持不下,大深夜地,也不便扰民,我们只好把双方带回派出所。
回所的路上,我接到了外卖电话,只好让快递小哥把外卖搁在进门的小桌子上。
一路上倒是很和气,没有说话,没有争吵。
深夜12点,路上的车很少,不一会儿就回了派出所,进门时我顺手摸了一下小桌子上的华莱士,发现已经凉透了。
带领双方当事人测温、扫码、登记后,我和当班的调解同事进行交接,一起带着老大爷进了调停室,让报警人和他对象则在大厅等会。
不知是大爷的酒醒了,还是到派出所瞬间清醒了,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不像刚开始见面那样咄咄逼人了。我们四个人跟大爷好说歹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邻里之间要和睦相处,他可能是听进去了,但碍着面子不愿松口,还是不愿意跟报警人道歉。
没办法,我们又去劝小伙子,说看在对方是长辈的面上,双方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爷思想顽固,折不下面子,但他知道自己错了,要不我们和解了吧,报警人显然还没有消气,但是明显他比较好沟通,最后松了口。
不过报警人又提出来一个担心,说争吵过程中,大爷提起以后每天晚上10点都要找茬,而且年轻人说大爷一家一直都是流氓,邻居不敢惹,都躲着他。
我们又跟进去跟大爷沟通,大爷虽然不太配合,但也没有反对,我们又细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最终大爷点头了。
来到大厅,跟报警人说明情况后,报警人答应进调停室,大爷委婉地、很勉强地道了歉,年轻人大度地接受了道歉,事情终于解决了。
目送当事人双方一前一后走出派出所大门,我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去吃我的华莱士了,只是它已经冰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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