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睡相很糟。
作業告一段落的巴納比從房間走出來時，看到父親又大咧咧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電視發出音量不大的娛樂節目喧鬧聲，巴納比嘆了口氣，瞥了一眼電視內，他向來列為沒營養的諧星相聲，就直接拿起遙控把電視關掉。
「老爸，要睡的話回房間裡，別睡在這裡。」
父親躺在沙發上的靠枕上，一手抓著枕頭睡到嘴巴大張，還打呼不說，也因為睡姿太差在翻身時袒出肚子。
對他的叫喚完全沒有反應。
巴納比又嘆了口氣。
父親是朝九晚五的規矩上班族，一肩扛起了一家三代的生計，吃完飯就睡在沙發上是常有的事，母親很溫柔，看見時並不會叫丈夫起床，而是添加
薄被後再去忙碌家事。
撿起被踢下沙發的薄被，巴納比彎腰想替父親重新把被子蓋上身體時，聽見父親斷續講著睡語：「唔......基...基斯。」
父親呢喃又說了些話，巴納比瞬間紅了臉，手掌不由自主撫摸上了臉上的金屬眼鏡。
內容是夫妻床事間才會出現的對話，對於處在青春期的巴納比來說有點太過赤裸的刺激。
巴納比拿著薄被的手腕，正被父親溫熱的手執著抓住。
透過淺紅的鏡片，巴納比掃視了睡翻的父親一眼，正想要掙脫父親的圈握時，閉著眼的父親又突然笑出聲，像夢見了什麼美事。
「把拔...也最喜歡...小兔子了呦...。」
小兔子是小時候父親對巴納比的親暱愛稱，巴納比聽母親說原因好像是出自他小時候最常穿的嬰兒服造型，恰好是小崽兔的緣故。
但長大後，因為連在同學前都被無神經的父親這麼叫，巴納比和他大吵一架，父親才端端正正改叫回他的名字。
『不過那個人有點覺得寂寞呢，因為都是他最疼愛的小兔子去叫在沙發上睡覺的他起床嘛。』
幫忙母親準備晚餐時，巴納比曾聽過這麼一段小故事，被這麼一提，巴納比也模糊想起，小時候叫醒父親時，父親會對他露出十分傻氣的溺愛笑臉，用笨蛋父親的語氣叫著他：把拔起來了，小兔兔──
啪幾。
好像有什麼碎了。
/
「媽媽，可以請您不要再把老爸的貼身衣物跟我的一起洗嗎？我會覺得很困擾！」
鏑木家的長子在早餐桌上邊喝著果汁，語氣辛辣又扔出新的家庭問題。
基斯咦了一聲，端著給自己的半熟荷包蛋，直接扭頭又看向旁邊的丈夫。
虎徹被咖啡嗆了一口，看著全家人投射過來的多重視線。
「爸爸又作了什麼惹哥哥生氣了？」小女兒。
「青春期男孩子啊.....。」長女(?)笑得曖昧。
「無聊，我要先出門了。」升上高中的次女一如既往的酷。
「哎...，虎徹啊...。」爺爺邊搖頭邊餵新成員的寵物小狗喝牛奶，被命名伊汪的白色吉娃娃正汪汪叫著對爺爺搖尾巴。
「孩子的爸......。」妻子的眼神輕但確實的怪罪過來。
「又是我的錯嗎......！？」虎徹苦著臉又窘迫的想著，在沙發上睡到起了不該起的反應，落得遮遮掩掩獨自洗內褲的下場，果然被半夜起床喝水的兒子看到了。
他也很無奈啊...！都快四十歲的老男人了還要像個小鬼一樣偷偷摸摸在廁所洗內褲，實在太丟臉了，不能讓老婆處理，結果，卻被處於敏感時期的小兒子撞見了。
巴納比趁全家人的注意力都放到父親身上時，推了推眼鏡，從容說一聲他要上課後，就背起書包出了門。
關上家門，巴納比接觸到門外空氣時，淡定的表情崩了全盤。
他在院子內的腳踏車旁蹲下身，將臉埋入圈起自己的臂彎中。
「怎麼辦......射在老爸身上了。」
(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