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那一年天降不幸,在您正值人生中年突遭丧偶之痛。自此以后,您靠着您那单薄而又瘦弱的肩膀支撑起了这个即将崩溃的家庭!您带着我们姐弟五个开始您漫长而又清苦的一生!
那一年您才三十八岁!而我仅仅只有三岁!
自那以后的很长日子,您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一心拼命的干活,像是要把这下半辈子的农活全都干完才肯罢休。很多的好心人找上门来,说是要给您介绍“老伴”都被您一口回绝了。您是担心我们姐弟年纪还小,怕往后受气。您宁愿放弃自己下半生的幸福而用这种近乎“自私”的方式呵护着我们姐弟直到成人。
不知道是因为繁重的体力劳作太重还是因为生存的压力太大让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岁月渐渐地在您额头和眼角上刻下了抹不去的皱纹,满头的青丝慢慢地变成了白色,直挺的腰板也变得佝偻起来。这一切换来的是我们姐弟的懂事和成人。
随着三个姐姐的先后出嫁,家里的情况也并不比以前好多少。您依旧像往常一样操持着整个家务,干最重的活,吃最简单的饭菜,用最少的钱,把所有您认为好的东西都留给我们兄弟俩个。日子过得异常的拮据,特别的艰辛。尽管如此您对于我们兄弟俩的学习却从未没有放松过,时常念叨着:“作业写完没有,看书了没有,不要老想着玩,把心用在读书上”。记得有一次记忆很深,那时家里没有钟表 ,您凭着自己以往对时间的推断在冬天的深夜早早起来开始烧火做饭,就怕我们上学迟到。等我们兄弟俩吃完饭后,您坐在炕上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天亮。而那时候您哪里会想到,那时才凌晨四点不到!
那一年,弟弟辍学回家外出务工。您哭得跟泪人一般,怎么也不忍心,怎么也放心不下 。可终究还是没有拦住他外出务工的决心。而您却不知道他这都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挣钱供我上学呀!每年的暑假一到,为了能够在假期多挣些钱好能解决些学费,您听说别人晚上带着手电筒抓蝎子能卖不少钱。您就带着我跟着同村的年轻人一起抓蝎子,那些沟沟坎坎,土坝深沟留下您不知多少个不眠之夜!
那一年上学离家比较远,每个礼拜回来一次。您说我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怕我在学校舍不得用钱买饭吃不饱。每个周末回来您老早就蒸好了馒头,在我上学的时候在书包里塞上满满的一书包馒头怕我饿着……那时我感觉自己的书包分外的沉重,因为那里面装的不止是馒头,更是您的一颗爱子之心啊!为了能够每个礼拜多给我点生活费,您每天早晚步行十里去镇上给别人拣辣椒,每拣一斤那时才五分钱。为这您一天下来累得腰也直不起来,回到家里腿脚粗的跟碗囗一般……
那一年您劝我无论如何要将这学上完,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供岀来。我余心何忍,我怎能只想着自己而不顾忌家里的困境?我没有听您的话,依旧背起了那沉重而简单的行囊开始了去南下务工的行程。您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注意安全,到了及时报平安。我点点头,坐上了去南下的列车。当火车鸣笛启动的那一刻,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迷糊了眼前所有的一切……我扭过头爬在自己的臂弯里哭得稀里哗啦……那一刻我开始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儿行千里母担忧”
从此以后您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和您的那一颗永远牵肠挂肚思念的心!
那一年的冬天,老家的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我很是担心,下雪路滑怕您走路不稳摔倒又或者是家里的土坯房能不能承受得住怕有个意外。可人越是害怕什么,什么就会出现。接下来几天打电话您老是不接,我的心很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晚上的时候您打电话过来,我喜从天降。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之后您才告诉我:“您在开门出去扫雪的时候摔了一跤,好几天痛的没法站起来,现在好了,别操心。你在外照顾好自个,别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在家都好着呢,你别担心”。那一阵我哽咽无语。
在外多年我最怕的最担心的就是夏秋下雨,冬天下雪,因为我们家的房子是士坯房,更因为那座房子里住着的是我这辈子最为牵挂的人!
那一年在三个姐姐的帮助下,我们家终于将土坯房改建成了砖瓦房。您高兴得合不拢嘴,整日里跟在工匠身边跑前跑后,仿佛您忘了自己的年龄回到了年轻的当初。新房盖好的当天,您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对身边的人眉飞色舞的炫耀着,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眼睛里流露着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是您一辈子的心血凝结。给您一个家,送我一世心安!
那一年,那一年,那一年……
而现在此时的您已经是快七十岁的老人了!时光荏苒,恍若如烟,一切都好似昨天发生一般历历在目挥之不去。您那曾经满头的青丝渐渐的变成白色,您那曾经光滑的容颜让岁月的这把无形刻刀在您的脸上雕刻成条条皱纹,斑斑累累,您那直挺的腰板被生活的重石己压佝偻,您那细腻白净的双手被岁月打磨的粗糙而变形……
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无幼以及人之幼”巜增广贤文》又曰:“羊有跪乳之恩 ,鸦有反哺之义”在“母亲节”的今天,我以这样的方式来感恩您这一生为我们姐弟所做出的牺牲以及艰辛的付出!
母亲您辛苦了!您是我这辈子最深的牵挂!如果有来生,我还将继续做您的儿子!这辈子太短,我还没来得及认真,您却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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