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新梅广场的西贝莜面村,我一遍一遍把头探向窗外,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从心底冒出来些许烦躁。其实本来心里就一片兵荒马乱。
我特意化了淡妆来见一个说不上来是什么关系的人,曾经喜欢过。现在,不知道,先不忙着定义。感情这种事,难说的要命,讳莫如深又变幻莫测。暂且就归类到挚友,但是我偏偏又是不信什么男女之间的纯洁友谊的人。
辞职考研的日子,像一座山压在心头。每日伏案让情感被欲望拉扯着,紧绷着。但是年前就欠了李威一顿饭,生日想请他吃饭。他是个大忙人,整天在崇明岛上的基地转悠着他的小龙虾。每次见他,都想摇头:唉,你是我见过最苦逼的研究生了。
说好11:30吃饭,这混蛋10:47左右打电话过来说,没想到考试这么难,刚考完,让我走慢点。哭笑不得,我已经到了南京西路,再过十几分钟就要到了。
在西贝门庭前等候的时候,我的心还在砰砰的跳。不要乱想了,不是因为要见到我曾经喜欢的男孩了。他之于我,已经是一个很亲切的形象了,不只是青春的悸动。笨拙的我还是被笼罩在对于考研的紧张之中。明明就想趁等人闲暇之余看两条百科词条和热词词条,越看,这密密麻麻的小字就越模糊。明明只是几个字又不会占大脑多少内存,但是,身体内压上升,一下冲到脑子里去,就把脑子挤到了一团,空间小得不得了。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在紧张和压力大的时候是我最喜欢的动作,就好像哭可以带出体内的伤痛一样,深呼吸的时候,把自己身体的压力和大气压连在一起,让天地一起分担你的压力,就会轻松许多了。我好怕我这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会给吃饭带来不痛快,我就呼啊呼啊,一边等待着什么时候他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好饿了。
忽然,他就出现在我的桌旁。我满眼惊奇,怎么找到我的?惊奇之余,是兴奋。他拖拖拉拉蹦出了几个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个头啦,我都要饿死了,快点点菜。两个人,四个菜。他喜欢吃烤鱼和莜面浇头和果蔬盘和黄米凉糕,我啥都喜欢。我整顿饭都在抱怨考研紧张,他尾随在每一句抱怨之后的是没关系和鼓励。我们聊的最多的就是以后,多感谢还有个人可以聊自己傻逼的梦或者说欲望。
他说他想回青岛,我说我想去比家里大的城市。也不知道家和梦那个更能牵扯住我。他说他的土豪同学,一年挣出了一辆奥迪,买裤子一买买十条。他说他不喜欢上海,人太多,太挤。如果没有好工作就不会留在这。他说让我什么都不要想就好好准备考试。他还说,西贝家的菜好吃又好看。
我喜欢听他不停地说,不自觉也会笑。
吃完午饭两点左右,他三点回去。沿着世纪大道往西走了两步,再走回来,时间就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舍得他这么快就走。为什么不能再多陪我玩会啊,多说两句话,多压一段马路。我看着他上了浦东机场方向的2号线,我就笑着,挥着手。如果不是怕尴尬,我想我可以一直汇到列车开走。他回以微笑,黑黑的脸庞,洁白的牙齿,还是一个少年的模样。
如果,算了。可惜没有如果……
面对你,面对我转身踏上开往徐泾东的2号线,回家。不断地想,为什么花钱在有些人身上一分钱也难受,有时候花钱在自己身上也会难受,有时候花钱在另一些人身上,还会有欢喜?我没学会怎么爱人,怎么爱自己,我只是在左右胡乱地冲撞,撞到墙就疼一下,然后走向反方向。感觉自己就像但丁神曲在地狱里搬石头赎罪的人,盲目又受伤。可是转念一想,他们是不眠不休又永恒的,没有终点。我至少还有这么远的前方,比起几点一线的日子,还是任自己这么冲撞冲撞来的更有希望。
一路好像卸掉了一身老茧,一身笨重的盔甲,开始轻盈地空荡,都能钻进风来。如果能把这理所应当的自恃一直像这样一直裹在外面,这世界哪还有什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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