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桃（下）

“王~王波，盆子只有那么大，我们挑桃王摘。诶，我俩来个比赛，看谁摘的桃子大，如何？”李虎提议。

“好啊！”

说完，仨人分道扬镳。

王波瞅准一棵硕果累累的桃树，撸起袖子转个圈，摘下两个笨重的“家伙”。刚想弃树而去，瞥见西南角一根树枝上，有几个比这两个桃子合在一起还要大的“桃王”。他欢天喜地伸手去够，但是够了两次，只是指尖轻抚桃尖。看来强取是不可能的，只能巧夺，他看了看比较粗壮的树枝，顿时有了主意。

“哥哥，那边有很大很大的桃子！”瑾菲兴高采烈跑到李虎面前，陡然语气惋惜，“如果不在塘边就好了！”

“是吗？我去看看。”李虎把碰到桃子的手收回来，朝池边奔去。

“哥，你别去，还有其他的树有很多大桃子啊！”瑾菲懊恼跺脚，追了上去。

凉风习习，一串串绿红大宝石迎风而舞“噗噗”作响，摇摇欲坠，仿佛时刻准备来个水中Party。

“哇！真的很大一个！这应该叫苹果桃！”李虎向前探身双手比量，他身前几株滴水观音一边对镜梳妆一边点头表示赞同。

“哥，小心，别钻到塘里！”瑾菲向前一步提醒。

“没事，看我的。”说着，泽宇手臂交叉一举，褪下蓝色长袖T恤，露出小麦肤色的赤背。

“等等，你会游泳吗？”

“我～不太会，所以要多锻炼啊！”一丝狡黠掠过泽宇的脸，“再说，不是还有你吗？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你不能下水，我不会游泳，只会喊‘救命’！”瑾菲急忙双手拖住泽宇，用手遮挡唇部，声音骤然低沉且惊恐，“我妈说，水鬼特别喜欢吃不会和不太会游泳的人，你要听话！”

“这水浅没有水鬼，不怕！相信我！”李虎遮脸偷笑轻语。

“真的？不许骗人哦，骗人就是猪！是真正的猪，拉勾勾！”小女孩郑重地伸出小拇指。

“你~你转身~我要脱裤了。”李虎拉着裤头，神色扭捏，“不许偷看！我说可以了，才能转过来。”

“哦！”

耳畔一阵窸窸窣窣过后，瑾菲回头睁开一只眼，“扑~”，嘴里的桃子喷了一地，紧接着，她捧腹“哈哈~”大笑来。

男孩穿着一条上面印满粉色小花的阿婆裤衩。

“瑾菲是女流子，偷看男孩脱裤！”泽宇弯腰，双手一会挡住裤子后面，一会挡住前面，气急败坏，“都怪奶奶，给我买条这样的裤子，说纯棉的穿着舒服，还说穿里面，别人看不到！”

“哇！你的裤子比我的还漂亮！我的只有几朵花，你的全是花！”转而她歪着小脑袋，眼眸闪烁疑惑的光，“哥，女流子是什么意思啊？”

“过来点。”泽宇手掌一勾压低声音，“那你要保证，不要跟别人说~”

‘’说什么悄悄话呢？”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李虎慌忙蹲入水中。

“咚！”瑾菲手中的桃掉落，瞠目结舌，“你~你~掉泥沟里了？没受伤吧？”

王波浑身是泥，迈着沉重的步伐朝他们走来。

“嗯，我将将准备勾住树摘桃子，不想用力过猛，连人带枝掉进泥潭。应该没伤到哪，等下就清楚了。”王波抖落身上的泥浆苦笑。

“哦，那你快去水里洗洗。”瑾菲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花猫一般的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王波，到这来洗，这里深一点。”泽宇手指一展一收，“我帮你洗头。”

“哥哥~”瑾菲低头甜笑，双手抓头顶，两丛发丝轻松脱离发圈的管束，本就凌乱的头发这下更像一个小鸟窝。旁人可能会以为小女孩头皮痒，但李虎知道这是她自创的“爱心”手势，对他表示夸奖。

李虎憨笑，两手抓刘海表示回礼。

“啥事那么好笑，分享分享呗，别一个人乐！”王波忙不迭搓身上的泥浆。

“如果现在有相机就好了，真想把你的熊样拍下来。”泽宇轻摁他的颈后，“洗了啊，闭上眼睛！”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瑾菲舞兴大发，忽而热情摆胯、忽而疯狂转圈、忽而轻盈跳跃~

“哦！跳得好~”王波拍手称赞。

李虎笑容渐渐收敛，向岸边靠近语气担忧，“菲菲别跳了，当心，看着脚下！”

他的话音刚落，“啊！救命~”瑾菲一头栽入水中，大喊大叫。

“菲菲~没事~”他抬手试图安抚因恐惧而歇斯底里的“小野兽”，“真没事~你睁眼看看，好吗？”

“菲菲，你~怎么了？”一位头戴斗笠的妇女气喘吁吁，“你们在~干什么？”

“妈！”李虎身体一颤。

“婶婶！”王波弱弱喊。

“伯~伯母~”瑾菲双臂停止拍打缓缓睁开眼，发现水才没到自己的腰，两手拨水意外抓到一个桃子讪笑，“我~我在学游泳，他们在教我，你看~桃子都会游泳。”

“对对对！”两个男孩神同步点头如捣蒜。

“你这个兔崽子，给我上来！”泽宇妈妈咬牙切齿一把揪住李虎的耳朵 ，往岸上拖。

“妈，你干嘛？我又没做错事~哎呀哎呀~轻点轻点~ ”泽宇耳朵瞬间通红，双脚一前一后抵地，双手握着母亲的手腕。

“伯母，你揪我耳朵好不好，我不怕疼！”瑾菲追了上来眼泪汪汪，鼓腮撅嘴对着他耳朵“呼呼”使劲吹气，“很疼吗？”

“不疼，一点都不疼！像挠痒~”泽宇含泪笑着说。

“像挠痒是吧？嗯？！”泽宇妈妈温柔一笑加大力度。

“疼疼~”泽宇痛得呲牙咧嘴。

“菲菲乖！今天不教训他不行，你在旁边看着。”她回眸拍拍小女孩的肩膀。

“你以为我是傻子是吧？”泽宇妈妈指着一盆桃子，“那是什么？那棵桃树枝条是不是你弄断的？能摘就摘，不要爬树，万一伤到哪怎么办？高处的让我们大人来摘，你把枝折断，以后就再也没有那么多桃子了，那棵可是挂果最多的树呀~”

听到这话，王波全身啰嗦起来，双腿似灌了铅，“这下死定了，被爸爸知道，不打残也会打得躺上半个月~”

“妈，等一下，‘能摘就摘’，这不是何奶奶家的桃园吗？”

“何婶今年被她儿子接到深圳享清福去了，把这园子转给我们家了。”

“啊！”泽宇愕然，整个人像吃了败仗的小公鸡，暗暗懊恼不已。

王波心一横声音发颤，“婶婶，不是他~”

“妈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泽宇微微摇头，打断他的话，

“不是的~是我的错，是我缠着哥哥，让他带我来摘的！是我说那根树枝上的桃子特别大。是我不好，是我太馋了！”瑾菲紧抱泽宇妈妈双腿不放，小肩膀一耸一耸泣不成声，“你要打~就打我~不要~不要打他！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我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