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朋友A向我吐槽说,她因为吃了路边的烧烤被一个同事赤裸裸的鄙视了。A生性活泼可爱,不拘小节,当然,也是个妥妥的吃货。昨天晚上在路边看到香气四溢的烤串,当即口水直流,毫不犹豫的买了几串,并不忘一边撸串一边发朋友盛赞吃到的美食。谁知刚吃完心情正大好,就看到一同事很不客气的评论“好歹也算是高收入的白领,竟然吃这种路边的垃圾,跟你做同事都感觉丢人” ,任谁再没心没肺,撸个串也要凭空遭此羞辱,一时的幸福指数想必都会刷刷的往下掉。她说这位同事平时自己特别注重仪式,号称“无仪式不生活”,例如:读一本书之前也必定会先打扫好房间,洒满精油,再配上一束花,方才可以阅读;有人相邀请吃饭必须要是高档一点的西餐厅,否则不能显示出对自己的重视。当真是让我等糙汉子见足了世面。
其实本来生活中确实需要些仪式感来可以增加雅致和情趣甚至尊重的,就像婚礼的仪式就能使当事人双方感受到婚姻的庄严,不可儿戏;节日或者纪念日庆祝也可以增加幸福感。但如果过分重视仪式,甚至以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就不免有仪式婊之嫌。
若论仪式婊之最,在我心中,非《红楼梦》中的妙玉莫属。妙玉出场不多,却位于金陵十二钗正册之一,且排名在凤姐之前,受曹公喜欢可见一斑。也以其绝佳的容貌,美如兰的气质,馥比仙的才华,收获了一大票粉丝,当然,我也是粉丝之一。但人无完人,妙玉也不例外,于我看来,妙玉最突出的一个缺点莫过于是过于重视仪式了。
刘姥姥三进大观园时,贾母见到同龄人甚是欢喜,就兴致勃勃的邀她游览自家的大园子。这一大帮子人到妙玉住的栊翠庵品茶,妙玉在为贾母刘姥姥等奉完茶后,又独请宝钗,黛玉和宝玉单饮。黛玉问用的水是否与贾母喝的同为旧年雨水时,你瞧妙玉怎么答,她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的雨水那有这样清淳,如何吃得!”给贾宝玉自己平时常用的茶杯,笑骂宝玉海饮的行为,品茶之道为“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被刘姥姥用过的珍贵茶杯,便是“幸而那杯子是我没吃过的;若是我吃过的,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给他。”其实别说是脱俗高雅的妙玉,就是一般的年轻姑娘,嫌弃一个陌生的贫婆子脏,也算是人之常情,我们也不能多说什么,但是竟然说如果是她自己用过的,即使嫌脏宁愿砸掉也不肯给她当真是觉得作的过了头了。喝茶用的是五年前的雪水,并且以此为傲,识不出来的仙子般的林妹妹也成了她口中的俗人,我们这些人真真的才更是破落户了;渴了喝两杯茶的宝玉都成为了蠢物,我真想说一句:妙玉啊,其实据后世科学发现,雪水很脏啊,而且一天喝八杯水才有利于身体健康啊......若说黛玉葬花是怡情,当真是觉得自小就带发修行的妙玉饮茶是为了作势了。
《小王子》里面的狐狸说“仪式感使某一天与其它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它时刻不同”。有些仪式感确实是很有意义的,一些好的仪式感也可以提高品味和保持好的习惯,就像女生喜欢每天为自己画上美美精致的妆增加自信和好心情,新员工入职一些欢迎仪式可以使人感到亲切感等等。但如果一味的追求仪式,而忽略了事情本质,倒有点本末倒置了,就像如果你苛求读本书也要焚香沐浴,写作必须要在高档的咖啡馆,可能就会错过很多读书和写作的时间了。
仪式是为我们所用,而非我们处处要受仪式的束缚。不要成为仪式婊,将本是增加生活乐趣的仪式变成了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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