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

      大学毕业后，在家乡小镇考了公务员。剩下的路，很清晰，光宗耀祖、升官发财……所谓前路，真的很简单。
      国庆放假八天，十分难得，加上请假3天，幸福感达到极点。对于请假，王主任答应的十分痛快，面带善意，中年妇女那种特有的妩媚感，温暖而神秘，让人很享受。
      “要出去？”她盯着我的眼睛。
      “嗯”
      “一个人？”
      “嗯”
      “西安那边，找一个朋友玩。”我补充到。
      “注意安全，放假时人多，比较乱。”
      “嗯。”
      “有事就打电话。工资发了吗？”
      “好。发了。”
      “够吗？”
      “够，费不了多少。”
      ......
      这样絮叨了很长时间，走出办公室，已斜阳半落，西山一带隐约在余辉中，颇显秋之韵味，该下班了。匆匆返回宿舍，拿了行李，奔公路边上去了—那儿有过路车，可以直接到火车站。
    列车在北中国的群山间疾驰，晨光熹微，透过带雾的玻璃能看见收割后的麦田和苍老的柿子树。下午才能到古城西安，之后还要坐班车。一夜的旅程，让人感觉疲惫而木讷，睡也睡不着，醒着更无聊。在列车无数次穿过隧道的明暗交替间，精神越加恍恍惚惚。这算是岁月的痕迹吧，和以前大不想同了。上学那会儿，只要踏上远行的旅程，好奇和兴奋就像不安的小鹿撞击着年轻的心脏。现在，总感觉天下什么地方都一样，旅游确实是离开一个你呆腻的地方到别人呆腻了的地方，最后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腻味，腻味的都是急剧现代化的生活现状，与兰州或者北京并无直接关系。可以说此恨无关风与月，腻味无关甲地或乙地。一个彻悟的大师可以一花一世界，一个执迷的愚人却错过无数的良辰美景......这样想着，竟也在迷糊中睡了过去。

      旅客的嘈杂声吵醒时，车已到站，古都西安近在眼前。等大家走完，我才懒洋洋的拿起简单的行李，离开车厢，剩下乘务人员打扫卫生。这是一列慢车，这里是终点站，没有那种惯常上下车拥挤的场面，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心情。没有人送，也没有人接，独自旅行是我喜欢的方式，所以没有提前通知秦佳。

    从熙熙攘攘的车站出来，找到一僻静小巷，寻了个小吃店小息一会儿。那店面不大，古色古香，整洁干净，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在看电视。大概因为上班时间，没有顾客，很清净，这正是我提前请假的原因—不想在节日迁徙的大混流中当一粒被卷裹着流动的沙。要了一碟凉皮，很地道，清爽的味觉很能缓解旅途的疲劳。老板娘格外亲切，就像熟人一样问这问那，陕西话和她的凉皮一样地道，很实诚，很豪放。

“这娃，啥地方来的？”

“甘肃。”

“就说呢，看着也像。”

“到这边，走亲戚呢？还是做生意呢？”

“走亲戚。”

“出了门了，要注意呢！现在社会乱的很，干啥的都有呢。”

“晓得了。”我认真的回答着她。

……

      和大多数年轻人不同，我从来不反感这些老女人太多的唠叨。只要你静静地听着，她们就能一直说下去，而适当的地表示理解、互动，会让他们更加兴奋。内容虽然琐碎，但很真实，没有动机、目的，只是为叙说而叙说，人生百态尽在其中。我坚持认为这要胜那扭捏做作的所谓文学家、艺术家百倍千倍。从另一个角度讲，这种现象其实是舒缓生活方式留下的余音，把生活当故事来过，把叙说当做一种生活方式。每天感受着日出日落间的点点滴滴，并告诉别人你的感受。   

      等到完全恢复精神，方登上去秦佳住处的班车。我还是固执的认为以疲惫的状态出现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是很糟糕的行为。早走、慢行、迟到、晚回是此次旅程的指导思想。没签到、没时间表、没人监督，难得这样自由自在。路上电话通知了秦佳，她没显得特别意外，应该是有预知的，以前聊天说到过，只是没想到这时才通知她。其实，完全可以直接到她那里，给她一个惊喜，但考虑到秦佳这女孩的性格，还是给她点准备的时间好，免得到时让她显得尴尬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