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从何说起,骗了自己这么多年,原来最可笑的还是我这苟活之人。
我本就是个罪人,而你的存在与逝去是上天给我的最完美的惩罚。
我常想着,或许你能多活两三年,等我读完研、找到工作,一切尘埃落定,我便把你接走,日日守在我身边。我也许不能时刻陪你玩耍,但你起码能日日见到我,不必再守着那间满是我味道的空房,不必再等着那门口会不会奇迹般地出现我的影子。
我还想着,或许到几年后的某天,你突然离去,我会为你火葬,日日带着你的骨灰,去看你不曾拥有过的世界,而不是被埋在阴冷寂寥的黄土里,慢慢腐烂。你最怕黑了,若是没有光,你只会巴巴地望着我,怎么都不愿往前走,黑暗束缚了你的肉体,会不会困住你的灵魂?上了年纪后,你越发地怕冷,后脚也日渐无力,冬天的时候真怕你那本就无力的后肢支撑不了你颤抖的身躯。只是那里不会再有我的臂膀可以让你埋头躲开这世间的“可怖”,可以让你安心存放自己的软弱。
我们常拿天堂来慰藉自己,以为如此这般便可弥补往日的过错与遗憾,心中的罪过也可减轻几分。而补丁只是空缺的谎言,用来遮掩那一个个不堪的遗憾,天堂便是这样一块绝美的补丁。
终于,我还是输了,输给了你的命运,强行将你的生命画上了句号,剥夺了你继续享受被爱的权利,斩断你守护了十一年的等待,也把我的梦撞得支离破碎。来不及见它最后一面,来不及给它最后一个拥抱,来不及为它煎最后一个荷包蛋,来不及喂它吃它最爱的红薯,那天早上,它一定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其实我设想过很多种你离开我的场景,是不是很可笑,也很悲哀?在一个生命还鲜活地在你怀里呼吸时,你便不自觉地开始思虑它死后的种种,多像是一个诅咒。但你不知我有多害怕,怕你哮喘时一口气没接上来倒在我的面前,怕你冬天一日日颓丧被永远地困在梦境里,更怕你日渐无力的后肢真的会像医生说的那样再也无法行走,你走的前几周我发现你得了疝气,我知道,你活得很痛苦,就像一个精心维护的老物件逐渐耗尽最后的零件,只留下护工绝望地看着它散架的遗骸,不知所措。
如今的我坐在书桌前,昏暗的灯光,铅笔与纸张打磨的声音就当是为你念了回无声的悼词,细数过往间看你的身影依旧活泼,满眼都是你微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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