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莹盈水涧
车驰在向往长丘的路上,一路的盘山道路九曲十八弯,阿姨和侄子小牛经不住疾驰的颠簸摇晃,晕车了。路经京山白坳,分支向自家老家的岔路口,那老槐树下四方老石井边。老槐树伸展着臂膀,拥拢漫天匝地的树荫,老古井淌着冰爽清润的静水,石井边潺潺流淌过的欢快小河水,吹过其间的风,都足矣缓解人晕车、舟车劳顿的疲惫。也带来一份深意的自然清幽,分外滋养着人的身心。在过去很久的时光里,此处便像是绝好的行者驿站,未经父亲叫停,自己早已心有所想,要停驻片刻于此歇歇脚。然,父女心思意合,忽而地,父亲也叫停了。遂,于此泊车,停驻了片刻。
冰激淋是夏日时光的一抹冰爽,孩子们一踏出车门,都已迫不及待着冲向邻伯家小卖部的冰柜边,各自擎着一支冰激淋,舔舐着时光的欢乐甜蜜。长辈们与邻伯互招安慰问,自己也诚言相慰,便是迫不及待着,沿着石阶拾级而下向古井边,自己蹲着的身影,落在清幽的水面。自双手并拢,严丝合缝,掬一捧清冽的井水往脸上浸,冰凉透肤,爽彻心扉。掬一捧井水在手,含在口中甜丝丝的,时光记忆的味道弥漫开来。仰头望望笼罩头顶老槐树葳蕤的树冠,水面的影动,恍似又让人见那个时光里的孩子。持着一股水润的神爽,转身之际,父亲也兴冲冲着下到井边“要来洗把脸,喝口水,好久没喝过这井里的水了。”一捧水花溅起,时光的记忆,也同是在父亲心间喷涌,自也深知,父亲回忆的思绪会是要比自己绵长深厚得多。
老石井水满足了人的清神和时光忆甜。吐故纳新过小阵,母亲、阿姨和舅舅,齐齐坐在宽厚长板凳上休歇片刻过后,阿姨言意体感舒适了些。自余光中,瞥见曾经站在小河口岸的小银子树,已于时光中长成了一棵能荫蔽一方的大树。曾蹲看树上凤尾蝶幼虫疯狂啃食的树间叶片,此时,自需持着靠近阳光的踮脚之势,方才得免强够得着树间枝桠的叶片。时间有时真真是看得见的在飞逝。自踮脚向银子树借了些不能归还的叶片,希冀着揉搓过叶片溢出青汁的自然香气,能够缓解继而向长丘一路逼仄而又弯弯绕绕山道的颠簸,带给人的乘车晕眩。
继而向前,车驰山间。母亲心生疑云,自己会否还能记得了路线。且不说去年陪着外祖母来过一趟,曾经儿时,仅凭自己脚步丈量过无以数计回,早已走成了一条心路,怎叫人会迷忘。只是昔日的泥石小路,今时修成了水泥路面,在沿途的山坳里,多了一两户人家。人家门前果木成林,鸡鸭成群。鸡子追啄道路间,不大害怕车鸣,等车子近了身,方才气宇轩昂缓步离散向道路两边的长草间。
车轮毂滚滚向前,几欲徜徉在几无人烟车辆往来的乡间道路间。夏日长日,傍晚六时的夕阳渐渐西沉,也远远落在后视镜中。深入了乡山之间,车窗玻璃被车窗外的纯净空气打开了,车子被裹挟在一片浓厚密绿里,无尽的青山层峦,无尽的田园稻香,非恍若隔世,真真是隔世了。
隔世之感,藏着自然极致的静谧,人于其间,思绪也分外的悠长。一如兄长所言,曾经的那条一字横排长的长丘街,渐于二十几载的岁月光阴中,藏消影短。却是又于近三五载光阴中,渐扩影长,一切总是在不停的变化之中,之所不能变的是人的根魂。
随着车载导航小绿点移动的轨迹,即将到达所行目的地。透过车窗外,隔着垄田被环抱在青山之中,老长丘街旧址,一字排楼屋赫然入人目。记忆里曾经的老旧屋舍,坍塌的楼房,全然于时光里重筑、翻新,座落成时代里的各式小洋楼,唤起人心底对旧时光轻轻浅浅的回忆来。虽是旧楼换新楼,旧门置新门,曾经的岁月也已是久逝远去,却依然叫人甚感熟悉而又亲切。长丘街旧时光里的帧帧画面,在脑海中自动倒带,新光旧影,在人的脑海心田中重叠,轻起人心中淡淡的况味来。
时光悄然,薄暮从四周绵延的山峦而起,车子从横贯田垄的道路穿梭而过,停泊在长丘街尾小外公家屋前院空地中。出了车门,一行人皆自欢天喜地着,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时光相约,直直奔赴向街心母亲的大堂哥、我们的大舅家。大舅家原先的两层老楼,也得新筑,正乔迁新喜。沿长丘街一字排楼屋长廓的屋前坪,停满了车,载满了亲友的美好祝福。也载着在这里的人们,生活的新景象。
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城里有房,乡间有家,似乎都开启了城乡结合的生活方式。平日城里就业,周末节假日携亲返乡,平衡久居城中的凡尘喧嚣,多一份看得见山水,彻底融入自然的宁静淳朴,有着更自由的呼吸,更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享受,也许这会是当下人们心中更满意的生活方式。
小外公一家便是如此。孩子们在城中生意,小外公和小外婆老两口居在乡间,打理诺大院中的花草果木,也沿着围栏栽种了些香瓜、西瓜,黄豆和玉米。白玉的香瓜,从厚密的叶片中探出头来。西瓜是依葫芦了?长成了葫芦的大肚腩,但丝毫不影响瓜味的纯正爆汁甜爽。还有几个大瓜,匍匐在肥厚的大叶片下乘凉,等着时光自然成长成熟。
在院子左侧挨着山墙,还种了一排的荷兰豆,此前荷兰豆藤蔓上,仍是缀着若繁星紫红精致的小花,挂着嫩青的小豆荚,过不了一两天,又可以摘出一米筛子。屋院的后山坡上,成片的芝麻青绿,浮着星星点点的白花,披着清新碎花裙的山丘,像驻留春时的模样,逆着阳光,也铺陈童话般的浪漫。隔着距离观望,好似已闻到芝麻的油香,好似闻到过去旧时光里年终的大土灶头,炒芝麻糖的甜蜜喷香。山丘的另一头,新植入的树种,也渐生荫凉。
在院子右侧,筑有一间尖顶雨棚的平房,屋内又分隔成几间,养了些鸡和鸭。鸡埘里,鸡子正咯咯哒朴棱棱着翅膀,想来又有一枚鸡蛋刚落地稻草窝窝吧。活在乡间的幼童,会不会像过去时光里的孩童一样,捂着一只眼睛,悄看鸡子下蛋?乐吱吱地捡鸡蛋?去年来时,那条灰色的小田园犬,总是奶声奶气地尾随人后,今时,已然成犬,像是下过崽子,做了母亲。小灰兀自在大门前的台阶阶梯上,躺在夕阳斜晖下,慢悠悠地摇晃着长尾巴,半阖着眼睛,微微翕动着鼻子,似迎着一场慵懒惬意的盹。
夕阳余晖铺陈在屋前视野开阔的稻田上,吹过的风,轻起稻浪,带着幽绿的清香,一抹清凉由人心而生。放眼相望,人心也豁然开朗。跳脱的视野,山丘、屋院、农田,大自然展开着巨幅《田园人家安乐图》,亦是不知会是多少人们的心驰神往。歇息片刻,四周已是暮色苍芒。人伫立在屋前坪田埂边上,放眼相望,暮光勾勒着四周群山的山峦。自目光定格着天蓝与山青,一份自然描摹的美意,感受这份美意对人心的震撼和滋养。不免轻叹“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依着天边,山鸟在暮光里,尽情凭空盘旋、俯瞰大地,深在自然的自由翱翔轻姿,也在人心插上了一双翅膀,将一份自在轻盈悄悄的往人心里攒。“倦鸟暮归林,浮云晴归山”琉璃蓝的穹空,浮云渐散,落日早已归还,山鸟也渐归林,一切都自然流淌着,铺展着诗意里的样子。成排停落在电线上的小鸟,也渐歇时光的音喉,星星点点的各自归去。空中的蝙蝠随着暮色渐沉,多了,穿梭天际觅食畅飞,却是谁也不会撞向谁。
让人饱听的蝉鸣声,仍旧是带着夏热的酣畅淋漓。屋侧垛子边,为晚宴架起的灶间,炊烟袅袅扶摇直上,不再是人心里的那一缕乡愁微怅模样,只把这方水土独有的风物味道,以一颗颗简素的心,在生活的满腔热爱里,向自然回馈着,与时光共享着;把生活的味道,在晚风里缭绕着,弥散馨香。
空气里不时地传来“呷饭哒(吃饭了)!”的喊声,这是最直接无间而又热切的呼喊。喊声在山谷里回响,在人心谷久久回荡,也回荡起人心深处的一抹归属感。绰绰人影,从蜿蜒田间小道上缓缓而出。“走,走,在喊呷饭哒”一只厚实的大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头,切实而又清晰的家乡话犹在耳畔,由心生出一股莫名的安暖。
转身顷刻,自视野里,亲人们伫立在自己的身侧,三三两两天南地北地聊着,也闲扯细琐的家常。屋前坪围桌的人们唠嗑叙旧的声音;白色背心的翁媪,静坐细长的板凳上揺着蒲扇,巴掌拍打蚊虫的声响;儿童对着支悠悠转动的大风扇喊话,把属于孩童奇妙世界的欢乐传响;在自己伫立的田埂路旁,附坡下一支小河流淌而过,潺潺水流,叮叮咚咚也欢唱时晚......也在空气里与锅碗瓢盆的碰撞交响。所有的一切声响,交响着、合奏着,乡间的小夜曲拉开了天地之间的帷幕,夜正徐徐而来。
晚宴餐桌上的食材,茄子豆角,红烧冬瓜,都带着乡间自产枝上熟的分外馥郁浓香和软糥的口感。爆炒田鸡与酸辣肥肠,都是熟悉的烹饪方法与味道。丝瓜鱼丸海蛋片汤,丝瓜肉结了些老筋,仍不影响浓郁的本自甜香融进汤水,融入口腔轻触味蕾。嗦一碗汤,滚烫回忆思绪里的过往。红烧肉自己曾经并非所喜,现时,上了四方八仙餐桌时,也叫人不禁夹了一块,和着米饭细细咀嚼着可香。岁月有时不仅是时光的美好滤镜,也是时光味道的发酵剂,越陈越醇香。
女儿端着饭碗,乐颠向了田埂上,站在悠悠晚风里,裙袂素雅,随风飞扬。女儿一口一口扒着碗中饭菜,狗仔小憨憨尾随在女儿身后,摇晃着那短得可见,也释放无极呆萌的小尾巴。我也坐不住了,捧着手中的饭碗,和女儿并立风中,并立夜色中,朦胧墨色的夜与碗中的饭食一样,一样的美色可餐。
晚饭后,些许人们续上餐桌上仍未完的话题,些许早早洗去一身汗渍的黏溽,早早寻得丝丝凉爽,洗去一天所惹尘埃与劳作的疲倦,寻得身心丝丝轻畅。孩子们也早早和母亲进入了酣梦。没连上网,移动信号也需搜寻着,可勉强拨通电话,索性也就不连了,自愿是为短暂的一日乡居,树立一道天然屏障,为涉桃园隔世之感,添筹加码,猛然地像是往心里铆足了劲儿。
在晚间一屋子人像旧时光里,春节走亲留居恁般地次第洗漱过后,自一日长途驱车的疲倦渐消散,乘着自然晚风的悠凉,残剩的疲倦感,也是要消失殆尽了,便得是盈满身心的神爽怡然。也循着屋外的稻田蛙鸣,此起彼伏的声浪,踱步向屋前院。借着院中微弱的灯光,院前的稻田,掩在一片黑黢夜色里。自凭铁筑围栏,聆听朦胧夜光里的声响,竟是有蝉鸣震耳仍未歇,密如鼓点的蛙鸣,纵有“窸窸窣窣”的蟋蟀、“嘻嘻”的油蛉子...亦或许是“嘶嘶”的蚯蚓,自所不可知晓的百虫潜伏于稻田、潜伏于草丛和山野。你唱我和、遥相呼应、百虫也齐鸣。仍可是听得远处隐约传来还未睡下,不舍一日惬意时光的人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笑的声响,更是于热热闹闹里浮出生活平淡的馨香和最自然的静谧。然,这一切的声响,交响着乡间夏夜小夜曲,恁般自然绝妙的声乐,自己哪能不去深探。移动自己的脚步,沿着铁围栏,走向更深邃的夜色中,走向更深意的自然里,自己的内心也愈发的平静。
自迎着风,抬头仰望天空,不见融融月影,悠凉的晚风,飞扬起自己的发梢,把穹空的浮云都吹散开去,星星都调皮地跑了出来,欢天喜地地撒下漫天的星光。星光漏进了自己的眸子,闪烁着,透亮着,本自浑浊的眼眸,夜色里,瞬而多了几分清澈。
自被星光清澈了的目光,凝望着夜空中那许久不见的繁星漫天。虽不见融融月影与久远时光里盛夏夜的流萤,但星光与百虫齐鸣交织着这片夜,足矣将诗意里的夏夜时光,缓缓流淌至幽至静,亦是让人听得见那扑扑的心跳声。
自然美好的瞬间,于己处,总是需要去定格留存的。遂,举起镜头定格,对同一片天域“咔嚓”数回过后,竟是叫人苦于无计,怎么也还原不出或是近着星空本相。却也于漫天的星子中,似隐约出勺状的北斗七星来,让人无端忆起儿时星星铺满天的夏夜点滴时光,又恍似可见那时夏夜里抬头数星星的那个孩子。亦是于恍然之际,方才发现自己从屋院走出了一段距离。回望院子里的灯火,泛着暖黄的光,亦如天边的星子,闪闪烁烁。轻思,那里正熟睡着自己最亲密的人们,微妙的感觉,便是由心深处而生。
漫步悠远的小路上,遇见小外公往屋院里回:“你怎么还没睡啦?外面蚊子多,早点回屋里切困眼比(去睡觉)。”与小外公边走边聊,顺着一道回了院。屋院内外大门未掩,只将一盏盏灯熄了,留下一片黑黢黢而又宁静安然的睡梦世界,连同小憨憨的呓语酣梦世界。
许是长夏夜短,许是被裹挟在乡间夏夜里的睡梦也恬静,让人一夜沉眠。当许久未闻的“喔喔喔...”鸡鸣,唤醒了乡间的清晨,叽叽喳喳百鸟鸣声,连同着浸透帘子的初光,将自己从无梦的一夜沉睡里唤醒。不似往常梦醒时分对拥抱床铺所有的丝丝缕缕的留恋,好似被什么拽着一颗心,兴冲冲地趿拉着小白鞋,便把自己投置到乡间清晨的田野上。
沿着田间小路漫步,伫立在田埂上。及目远眺,四周绵延不断的青山和座落在山中的人家,都在晨间初光里被渲染着一份清幽祥静。不经意就瞥见了东方的天边,涂抹着一片橘红的霞光,向来不大识方位的自己,想来那片霞光在无声向自己密语,朝阳即将登场的信息。
随着自己移动的步伐,深入稻田深处,清晨的第一缕风,拂过自己,经过一夜间的沉淀,于体感,悄乎着多了一份轻柔,多了一份清凉。风从稻田间吹来,带着一股稻香,轻微吹起稻浪,闪动着乡间夏夜露水重,戳挂在稻禾尖尖上的露珠,逆着光,生出一片萤萤点点。自蹲身高举定格美好的镜头,凭着微观的视野,稻禾上闪动的露珠,是天空银河流淌的一片无垠的璀璨。圆润的每一颗露珠里,好似都藏着若婴孩般的梦,便是将自己的步伐,放得至缓至轻,惟恐要惊落了那一颗颗梦。
自蹲在田杠子上,好一顿定格。与曦光同顾着田间作物的农家,路过自己的身旁,总是会要打趣地问上一句:“你果是要拍吗果吖?你把我们村里的风景哈拍瓜走哒!...”(你这是要拍什么?你把我们村里的风景都拍走了!...)总是会把简单爽朗的笑容,大大方方地留在身后,留给在身后的我。
一只白鹭,轻轻地落在田埂,意欲用镜头定格白鹭周身散发的优雅仙风,自己一脚踩空小趔趄的不甚激动,惊起白鹭从禾间腾飞。惊飞的白鹭,涂抹无尽夏绿的稻田,蜿蜒稻田间的小路,潺潺的小河渠,四周青翠的山林,靠着青山依着稻田的农家疏影,农人躬身田间劳作的勤恳...以蓝天白云为幕,自然作笔,自目光所及的一切,俨然成一幅若世外桃园恁般的山水田园画。
来不及的定格,白鹭隐入了远处更无人扰的稻田间。自己索性什么也不干,就恁般静静极目眼前的这片稻田,吹着绕过青山、拂过稻田的晨风,由心深处的兴叹,朝有露,夜有蛙,一片稻田,就铺陈了一抹浓浓的夏意,一片宁静祥和纯净的美。而自然里的山山水水,总是轻轻浅浅地就能将一片时光酿造得惹人醉。
沉醉的时光,让人久久不愿醒来。转身之际,晨阳己不经意地便拥有了自己的高度,黄灿灿的光,细细碎碎的铺洒在稻田间。四周山林田间,鸟儿尽唱,蝉儿声撕力竭的鸣声回响,让乡间的这片旷野,愈发地空寂而又寥远。小山村也彻底地醒了,又开始了新的生机盎然的一天。
有了阳光的铺陈,眼前的这片世界,也越来越明亮了。稻禾上小小的蜻蜓也见多了,忙碌的点点在青翠的禾叶尖。在稻禾间也不乏黑色凤尾蝶的雅姿倩影,黑色凤尾蝶也似乎极喜群飞在站在河渠岸坡上的银子树肥厚的叶片之间。自己持着不甚精湛的拍摄技术,追不赢小小蜻蜓的疾速敏捷,面对凤尾蝶的时而悠缓,时而疾飞,也仍是需要持着些许的努力静静地去追。
忽而地,在身后的空气里,传来小姨的话语声:“莹子,走果来,我带你切拍鸟啰。”(莹子,过来,我带你去拍鸟啰。)言入耳畔,自是持着万分惊喜的,大步流星着尾随在笑脸盈盈的小姨身后而去。“小声点,莫的果细果几哈晓得哒,的果些细果几晓得哒,那鸟窝都会被掀瓜冒的。”(小声点,别让小朋友们知道了,让小朋友们知道了,鸟窝都会被掀了去。)跟随小姨的步伐,伫立在一棵与我身高相齐的蜜桃树前,小姨缓缓抬起双手轻轻地扒开蜜桃树虽小却葳蕤着密不可透见的树冠。被蜜桃树深藏保护的一只草结鸟巢,于树芯枝杈间赫然入目。鸟巢中,四只鸟蛋,雏鸟两只初生。“我守瓜几天,头前两天还是四甲鸟蛋,昨日来看,就有两甲鸟孵出来哒。”(我守了几天,前两天还是四只鸟蛋,昨天来看,就有两只小鸟孵出来了。)小姨凝聚在嗷嗷待哺的初生雏鸟身上的目光,泛着温柔。而让自己好奇的是,小姨是怎么发现了这个鸟巢。
与小姨偷摸着“咔嚓”一顿猛定格过后,极力扒拢回蜜桃树冠不露痕迹,轻轻挪开了脚步,满足地转身回走。舅舅传话要过去大舅家早饭,一行人慢悠悠走在晨光里。一只蛱蝶,停落碎青石路上,正意欲定格,父亲无意的一脚,踩中了蛱蝶。当父亲脚一松开,蛱蝶似失魂落迫的直立,不一会儿,又展翅翩翩而飞,自又是对自然生命无限的叹服。
而自时常难能可见的凤尾蝶,于乡间,仍是随处可见。红、蓝青蜓,无关乎气象,晴时也扎堆热闹群飞,时而贴着小河面,时而于岸草停歇。蚂蚱也是自许久未见的时光友人,也于这片明媚的晨光里,于同一根草茎上,疯狂地蹦跳。草叶上的蝉蜕,何不会惹人轻浅相忆,何不叫人想要穿梭山林间,收集所有的蝉蜕,收集时光生命的自然密码。思忖,在这一日乡居时光里细细碎碎的遇见,一切还像小时候一样的新鲜,一样的让人感到愉快,也自动合集着盛夏时光的碎片,照见最初生命时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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