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些事儿

作者: 色妖妖 | 来源:发表于2021-02-12 11:49 被阅读0次
    剧照《一路惊喜》

    小时候最喜欢的节日就是新年,喜欢新年的鞭炮声,喜欢新年的饺子,最最喜欢的是新年有新衣服穿。

    新年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就是发压岁钱,可惜除了父母,我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个红包,哪怕是几块钱。

    小时候,姥姥说,“安安,你年纪小,把压岁钱给你姐姐拿着。”

    再大一些,姥姥说,“你是姐姐,压岁钱让给你弟弟,你要懂事。”

    就这样,从小到大,我没有收到过姥姥的一个红包,我经常说她一毛不拔。

    工作后,姥姥向我伸出双手,我就要乖乖地奉上孝敬红包,姥姥喜滋滋地把我的孝敬钱发给她的孙子和孙女们。

    奶奶更是抠门,她不但不给我压岁钱,还企图保管我的零花钱,在我爸爸强烈要求下,才给我弟弟一个小小的红包,还念叨了大半年。

    不但抠门,事情还挺多,各种规矩,特别是过年时,饭菜上桌了,不能吃,要先供给祖宗,祷告一番,奶奶端着酒杯,开始回忆往昔,畅想未来,饭菜都凉了,才能上桌吃饭。

    剧照《一路惊喜》

    大年初一天蒙蒙亮,就要起床拜祭祖宗,奶奶带着一大家子人,齐齐拜倒在祖宗的牌位前,祈求祖宗保佑一家平安。

    一根根香插在香炉里,冒着特有的香气,奶奶说,这是一家的运气,保佑家里的男丁的,要虔诚,我跪在下首,悄悄地和妈妈咬耳朵,“只保佑男丁,难道不保佑我吗?”

    奶奶扭过头,甩我一个眼刀子,“你以后是要嫁出去的,泼出去的水,还想我王家的祖宗保佑你?”

    我翻了一个白眼,暗自腹诽,“您老也不姓王呀?怎么还说我?好歹,我父亲大人姓王,我也姓王,怎么王家的祖宗不保佑我?”

    老妈拍了我一巴掌,让我不要东张西望,胡思乱想,跟着跪就对了。

    我捂着肚子,额头冒汗,期期艾艾地看着洗手间门上那把锁,想要把锁给砸了,奶奶时不时看我一眼,大概怕她的锁头遭遇毒手。

    我也不知是什么规矩?大年初一的早晨不能去洗手间,说是里面有某位大神驻守,不要去打扰,过了早上八点钟,就可以了。

    叹息一声,从小到大,奶奶死死地守着这些所谓的规矩,寸步不让,小小的我,无力抗争,只能忍,除夕夜的饺子,大餐都没敢多吃,就怕当众出丑。

    剧照《一路惊喜》

    老妈摇摇头,示意我不要搞事情,她整理着供桌,虔诚地焚香,我看了她一眼,说道,“妈,您那么恭敬,上面摆放的都是我爸家的祖宗们,他们只保佑他们王家的男丁。您每年都要忙忙碌碌,做一大桌子菜,还要挑最大最红的苹果供奉,结果他们还不庇佑您,冤不冤呀,难道您不想去您老张家的祖宗前尽尽孝。”

    老妈愣愣地看着我,一拍脑门,“对呀,你奶奶总是说,祖宗们只保佑他儿子,孙子,也没说我呀。”

    冲进仓库,从里面挑了一袋子苹果,一箱香蕉,一箱橘子,一箱柚子,一箱干果,搬上车,就往娘家跑。

    老爸气得拿起扫把追着我打,奶奶坐在沙发上,加油叫好,“狠狠地打,让你挑拨离间,让你乱说话。”

    没了老妈这个劳动力,老爸只得卷起袖子接过老妈的一摊活,炒菜,煮饭,打扫卫生。

    老爸习惯了每年的新年出去和他的老伙伴们吹牛,打牌,喝酒,聊天,哪像现在,不停地忙碌,手都粗了,脸上没有了笑容,再也不期待过年了,他宁愿去上班。

    “你妈这是长了反骨,”这是奶奶的原话,真的撒手不管了,让老妈去上香,擦拭供桌,老妈只是在下首跪着,说老爸是家中的顶梁柱,是最尊贵的人,理应他这个当家人主持大局。

    从此以后,奶奶视我为仇人,平时还能说说悄悄话,谈谈祖孙情,一到新年,奶奶就像失忆的人想起了我俩的前尘往事。

    剧照《一路惊喜》

    弟弟十二岁时,老爸开始培养弟弟,我在一旁鼓励,不能只享受权利,义务还是要尽的,奶奶心疼她孙子,最终改了口,看着我和堂姐说,“你们都是王家的子孙,老祖宗一样疼你们,爱护你们,你们是宝,不是泼出去的水。”

    奶奶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和堂姐盯着洗手间的大门,无奈,奶奶抖抖索索把钥匙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了我,看着我俩失望地说,“你俩丫头还是年轻,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俩喜滋滋地接过钥匙,破天荒地在除夕夜吃饱了饭,喝光了啤酒饮料矿泉水,吃遍了花生瓜子八宝粥,抱在一起哈哈哈大笑,老爸在旁边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抗争了将近二十年,洗手间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可是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有一年过年,我看见衣服上有个线头,我要拿剪刀剪掉,奶奶说不能动刀,不吉利,我气得用牙咬。

    最后的结果就是,牙龈出血,线头太顽固,差一点牙齿被崩断,满口流血,奶奶不停地让我漱口,漱口,一大杯水下去,好似是不流血了。

    吃饭时,被老妈发现,带着我去药房上药,很是心疼,眼圈都红了,还说我是个傻瓜,怎么就那么听话?谁说大年初一不能看病,吃药,你要是感染了,该怎么办?我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年幼的我,只觉得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老爸看见老妈生气了,把我背在肩头,不停地求饶,祈求老妈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和奶奶生气,老人家只是迂腐,有点顽固,但心肠不坏,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剧照《一路惊喜》

    后来,堂姐结婚了,奶奶说出嫁的女儿不能在娘家过除夕,婶婶都哭红了眼,奶奶就是不松口,大有堂姐进门,她就去跳楼的节奏,最后,堂姐和堂姐夫只能在宾馆度过了一夜。

    次日一大早,奶奶穿上新衣服,欢欢喜喜迎接堂姐的到来,好似昨天那个凶神恶煞的人不是她一样。

    有时候,我在想,这些规矩、习俗是怎么流传下来的?第一个提出的人是谁?又是为什么?

    问过奶奶,她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照着做准没错,我也只能叹口气,我有时候问她,想不想小姑姑,难道就不想和小姑姑一起过年、一起守岁?奶奶说想,怎么不想?但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要遵守。

    奶奶渐渐老去,佝偻着背,不再像我小时候那样中气十足,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她依旧会在大年初一的早晨,直直地跪在祖宗面前,念念有词。

    小姑姑结婚二十年,第一次回娘家过除夕,奶奶面上不喜,但也没说什么,大势已去,她老了,她的时代过去了,小姑姑扶着她满院子走,她一边嫌弃,一边偷偷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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