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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富康小区20单元15楼层似乎笼罩在一片不可言说的氛围之中，每日进出小区，该楼层住户的脸色都不太好。其他居民对此议论纷纷，有的稍微知道些就添油加醋，有的不知道就纯靠臆想和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一
马岚阿姨是1503的住户之一，她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按理来说，到了她这一岁数，马上就要进入领退休金、无忧无虑过生活的阶段了。只是，马阿姨还有一件烦心事堵在心上，扰得她每日心神不安的。原来，马阿姨的女儿即将奔三了，可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她并没有结婚生孩子的打算，甚至似乎没有开启恋爱的打算，一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了。她已经独自一人很久了，上一段恋情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所以马阿姨真替自己的女儿着急啊，毕竟当初自己在女儿这个年纪，已经生下了她。
这天周末，马阿姨的女儿正好回家。
饭桌上，马阿姨又开始小心地试探女儿：“昕昕，最近都在忙啥呀？”
马昕昕看了马岚一眼，“上班”，说完就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马阿姨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你……不和你朋友出去玩吗？”
“前段时间和yoyo出去吃了个饭。”
马阿姨无奈地叹了口气，“妈说真的，你不打算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你该不会还忘不掉你上一个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马昕昕“啪”一下放下碗筷，“妈，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我回来就和我说这种事情。”
马岚只觉得女儿一点也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什么叫这种事情，这很重要，好不好？女儿结婚生孩子，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像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把你生下来了！”
“这是我的生活，就算我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说什么？不结婚不生孩子？你疯了？”马岚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自己的丈夫，“老顾，你看你女儿说的什么疯话！”
“好好好，你们俩都消停点，家丑不可外扬。”顾振国忙着打圆场。
“家丑？这叫家丑吗？难道女性连对自己是否结婚、生孩子的决定权都没有了吗？”马昕昕生气又无奈的发出质疑。
“你现在活得潇洒，等你以后老了，一个死在屋里也没人来给你收尸！”马岚被女儿的话气得火冒三丈。
马昕昕沉默了一会，最后轻轻地说：“所以呢？我的孩子，他应当是我的工具吗？”不知道是在向谁发问。
二
1502，新手妈妈张燕刚把孩子哄好，孩子刚睡下没多久，她倚在床边放空自己，外面还有一堆的家务等着她。
隔壁又传来了争吵声，张燕看了看墙上的日历，怪不得，今天已经是周末了，想来是那户人家的女儿回来了。
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张燕知道他们在争吵什么，不过就是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的事情，她只觉得这个话题无聊得很。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房间，客厅乱七八糟的，早上和中午用的碗筷还在水槽里，沙发到处都是玩具、纸巾，昨晚的衣服也还没有洗……张燕叹了口气，一样一样收拾起来。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在重复上演着，张燕无比熟悉每个流程、每个动作的操作。她已经很久没有上班，很有没有出去与人打交道了。菜是丈夫早上上班前买好的，她只需要待在这个房子里，带孩子和做家务。时间对她而言，只有孩子乖顺的时刻和孩子闹腾的时刻，她时常会忘记今天是几号抑或是今天是星期几，她已经丧失了这些概念。
“哗啦——”隔壁又传了一阵尖锐的声音，好像是玻璃被打碎了。
“哇——”房间里的孩子被吵醒了，又开始哭了起来。
正在洗碗的张燕听到了，连忙把手擦干，急急匆匆跑进房间，抱起孩子哄着，“宝宝乖啊……”
三
王婆是1504的住户，她最近正在物色新房子，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要不就是地段不太好，要不就是太贵，她现有的存款还是比较有限。王婆的另一半死的早，两个孩子，大儿子去了大城市生活，小女儿出国了，所以只有王婆一个人住。两个孩子共同给王婆请了一个阿姨，专门给王婆做一日三餐、帮忙处理家务。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阿姨对王婆并不好：家务总是做得很潦草，随意克扣王婆的伙食费，甚至常用不新鲜的食材给王婆做饭。有时王婆忍不住抱怨几句，阿姨便装腔作势：“给你吃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你不出去看看市场的物价有多高！你看看你孩子，每个月就给我那么点工资！除了我，没有会愿意接这份工作的！”从此之后，王婆敢怒不敢言，人也到一定年纪了，行动迟缓，委屈也不知和谁诉说。每个黄昏时分，王婆总呆呆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发呆，久久不动。如果仔细看，那眼角分明已经湿润，淌下浑浊的泪来。
隔壁那户人家又在吵架了。他们的“热闹”对王婆来说，有些“刺耳”。还能有机会见面吵架，或许也算是一种幸福吧。她已经一个人很久了。今天阿姨又说家里有事不过来做晚饭了，王婆佝着腰，慢慢走到冰箱前，把昨晚的剩菜拿去热一热，她已经习惯了。不过，王婆毕竟是老了，行动非常不便，把饭菜加热时，一不小心又碰掉了厨房里的一个玻璃杯，显然是阿姨用完没有放回原位。玻璃四溅，清脆刺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把王婆吓了一跳。王婆的腰不方便弯下去，只能等阿姨过几天来收拾了……
王婆叹了口气，小心地离开厨房，坐到沙发上。隔壁还在吵，王婆的耳朵不太好，听不清楚，只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结婚”……“生孩子”……“收尸”……王婆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拨通了远在北京的儿子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终于被人接起了，“小硕，在忙吗？欸，妈没啥事，嗯，都挺好的……你呢，北京天气怎样啊……”
“妈，您是不是有啥事要说啊？”
“诶，小硕，妈想把现在这房子卖了，太大了，换间小的。”
“妈，您就别瞎折腾了，这大房子住得多舒坦啊。我们在北京，想住大房子还住不上呢！”
“可是，诶。那小硕，你最近有假不？马上就中秋了……”
“欸，妈，我先不和你说了啊。我这还没下班呢，老板又叫我了，我有空给你打过去啊……”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王婆听着“嘟嘟嘟”声，有些发愣。良久，才缓缓放下电话。
“叮！”微波炉跳了，饭菜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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