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去朝阳寺打个禅七,手机上交,包括练琴、keep、公开课及写作,一切尘世事务均暂停,在过年那七天,每天早睡、早起,念佛、打坐、茹素、劳动、抄经。
于是预先追几天的进度。
January 20
Breaking the law
Think about the last time you broke a rule (a big one, not just ripping the tags off your pillows). Were you burned, or did things turn out for the best?
去年11月份,找到了一个心理咨询师,计划是做长程,关于个人成长方面。
但,在第六次时,我选择了“脱落”。
因为我认为她能力不够。
最开始,这位老师让我产生兴趣的是这两点:传播学博士和心理动力学派。
和我有相仿的专业背景,是我感兴趣并认同的流派。
她是中挪心理培训的学员,没有长程积累不让毕业。所以价格比较低廉。
于是给她发了邮件,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个人的情况。表示希望和她一起工作。
平心而论,她做的挺好的,最起码的,若按国家心理咨询师考试的培训教材来看,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只是还不够。
第一次,她特别详细,详细到背课文一样地介绍了工作流程、双方的权利、义务、责任、保密例外等。
对,就是在背课文一样。
我笑言,这些我也都背过啦,刚考完试,我还记得。
她说这是流程。一定要介绍清楚。
我说哦。然后听着。
第二次,算正式开始。
我大概讲了一下近期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事。比如回龙观医院的诊断和用药,以及大概的一个心情起落的周期。
以及大致谈了一下我的成长过程。
她总结说说“不要贴标签”,不是“躁郁症”所以怎样怎样,而是要往更深层次去梳理。问我的心理咨询的目标。
我说好像没有什么急需解决的事。如果说目标,一是性格能够踏实一些,之前仗着小聪明,做什么都上手快,所以养成了浮躁的习惯,没长性;二是,能够真正改善和母亲的关系吧。这个很难讲,因为现在我和妈妈的关系似乎是“朋友”,我们能够愉快的交谈,谈事,谈心都可以。但是,但是,愤怒和委屈,被压抑着的情绪,仍然是有的。
她说是的,这很适合她的心理动力流派。主要还是成长,我如果成长了,提的目标自然而然就达成了。
她说前几次,工作的重点会放在“了解”上。关于来访者的个人成长史、工作、家庭环境,等等。
第三次。
我说了两件事。
一是我自己也在整理,三份东西。
一是一份excel表,根据时间,梳理我的个人成长历程,从母亲孕期、围产期、到后来成年的亲密关系,分为时间、身边主要人物、他们是什么状态,我当时是什么状态,我们互动的主要模式,印象深刻的事件。
二是一份家族关系图谱,根据亲属,把我所知道的,他们的成长史、性格写了写。
三是我的恋爱对象,我所指的,他们的成长史,性格,如何对待我,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二是讲述我的成长史。从母亲孕期的状态,祖辈抚养下的幼时,回到父母身边的适应情况,让家人感到棘手的青春期,成年后的恋爱和工作,到最近两份工作中,自己发现的性格问题。目前调节和恢复的计划是什么。
然后我问她,不知道你怎么看待自己整理这件事。是不是你们精神分析更注重“下意识”的反馈?这样自己梳理,也许也是加防御或是有偏离?
她说这是有双重动力在的,我似乎对这个咨询很是重视。也许下次,我可以和她谈谈“整理”这件事,对我来说有何意义。
回去之后我就想,整理这件事,对我的意义何在。
这是我的行为模式。什么事情都想自己去解决,只要有人给了个方向。包括情绪,具体到事件,梳理语言。
这种思维方式,让我变强,让我能自己解决很多事情,让我经常被欣赏。
也让我不太容易信任别人。信任别人的能力和意愿。
一方面,是为了我自己,而想讨好她也是一个原因吧?
想让她相信,给我优惠的价格,是值得的。
以及,我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太乱了。
有情绪,有自己给它们找的合理化的托词,有概念,有前人对概念们的解释。
这一方面帮助了我。我真的有很多办法。
一方面也限制了我。
就比如说吧,那些受过的,又看似释怀的伤害。
我真的释怀了吗?
如果你问我,我想起来的是,
“命运的底蕴,是由其他人看不见的经验所组成。切割、决裂后悔再度愈合,会痊愈且被遗忘,然而隐秘的深处,它依然存在,继续淌血。”
但这是《德米安》,不是我。
这些抚慰了我的、内化为我的力量的一部分的,但是不是我。
我得整理,意思是我得把我的感受,从这些概念中剥离出来。
一层一层地,什么是价值观,什么是信念,什么是应对模式,什么是感受。
下一周,她要参加培训,给我发了短信,但我没看见,我扑了个空。
再下一周,由于我早就拟定的行程,回川看长辈。
然后第四次就是12月末了。
她问我想谈什么。
我本来想重点谈谈上海的死亡体验馆的。
我谈到了回家,和妈妈的闲聊。
谈到了“她仍然觉得我是不应该出生的孩子”,觉得没我她的人生会更好。
最悲伤的是,不是指责,不是吵架和攻击,而是,这对她而言,是个事实。
我谈到了现在我在努力做一个“正常且优秀”的朋友,于她而言。
能给她带来新的观点,新的角度,愉快交谈和玩耍。
咨询师问,这样你们关系会改善吗?妈妈会因此更加重视你,并且依赖你吗?
我想了想,我说不会。
她会越来越独立,越来越对她自己的“正确”有信心吧。
但这是很好的状态啊,我说。
独立、自主、自由,不依赖谁、也不再控制。
这不就是马斯洛所谓的“个人实现”的层级吗?
咨询师说,我有种感觉,你怎么像是,殉道者啊。目标只是,她过得好。你并不介意是否扳得回,自己对她很重要这回事。
我想了想,我说好像是。
工作中也是。全力支持上级,上级欣赏我,但是,都没能成就我,谁都没有。因为,大概也就是因为我并不信任我能得到什么吧。
感情中也是。总在问你需要什么,那我在哪里呢。
第五次
我谈到了最近去的一次占星术士们的聚会。谈到了我抽的塔罗牌。
力量 与 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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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曾经遇到过教皇那样精彩优秀的人,但是,他更珍爱的,却不是我。
是一个“天真者”。
我特别特别讨厌的一个姑娘,干活儿一团糟,成天拽着团队中男性成员的衣服,要糖糖吃,见谁都挽一下手摸一下头。可除了我之外也没有谁特别反感她(准确说,是绩效决定者都不反感她,我离职之后,路上遇到小伙伴拉着我狂吐槽她。跟她搭伙干活不行,其他都没啥)。
不过,我干嘛那么反感他?就算从团队利益来讲,我应该更烦我们产品经理才对,他挖的坑也是运营填啊,何况我会设计不会产品。而且对团队来说,产品经理不上道的破坏力大得多好吗。
但她被保护的那么好。薪水我要8k,CEO本打算给我6,给她是7k。我敬慕的那个教皇,会因为她的几句话打电话来斥责我。
还有后来我们公司的副总大人。在组织内部,我都听见毫不客气地,她就是靠脸吃饭的。老板品味好嘛年薪XX万养一花瓶。
“名义上是她负责XX、XX、XX的工作,可据我观察她们是把工作处理的井井有条直接和老大汇报啊?”,得到的答复是:完全正确,你也得这样不然你啥都干不了,别干了。
可凭什么她是资本家。如果没有那个妹子,我大概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是“靠脸吃饭”,认为她是“运气好”。但因为之前,遇见过她的同类,我能意识到,她的优势绝对不止高白瘦美。
怎么形容天真者呢?她们就是那样子,随时提要求,随时被满足是应该的。给予她们欣赏赞美包容和接纳是应该的。自己快乐就好。这和我的认知……是违背的。我的理念是,价值。我需要有价值,我才是值得被爱的。可她们完全无所谓这些。如果说是能力低下,也不是。之前副总没做好的事,我行我上吗?我也不行。说到底,不是轻视她们的能力,是,嫉妒。是,凭什么。
咨询师说,所以你总是被天真者打败?我说不是,第二次,是我自找的。或者说,我有意识地去看,去接近我之前觉得就我难以忍受,但是过得精彩优秀的人。我在学习。我感激我遇到的每一个人,比方说,荣格的原型说,某教我们咨询的老师,他内化为我的“医者”原型;比如说那个教皇,他内化为我的“战士”原型;比如说深圳那个在藩篱中痛苦的摄影师先生,内化为我的“追寻者”原型,当我在各种不靠谱,我知道是他渴望的。虽然我们不再联系了。可有些日子里知道众生中有你,比一个人苦撑着好。比如说她们,她们在我心里种下的是天真者的种子,但我其实,最为抗拒的是这个。我还不能真正地接纳这部分。
第六次
我之前想了很久,觉得这位心理咨询师的作用很微弱。比起我做的其他事。比如规律作息、吉他、占星者聚会等等。
这次我迟到了十分钟。说是阻抗也好或什么也好,但是,作为踩点王,迟到应该也是意料之中吧。因为下地铁看快要迟到了就没等公交,骑共享单车过去的,然而……走错路了。
我正色地和她说了我的想法。
评估效果,我觉得对我帮助最大的是吉他课。被注视、被纠正、有进展,我很感谢吉他老师给我的高质量的时间。
然后是作息时间的纠正,和每天专题写作。
以及那些占星术士的聚会,那是个信息量极大的知识体系,也利于我们和潜意识、和本源保持联系。
最没有用处的,就是来您这做 心理咨询了。
她问我,所以你的想法是?
我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一个人的想法吧,按照我的想法,那我就脱落了好伐。
我想知道,当您的来访者攻击您,说这个没用处时,你会怎么处理,怎么解释。
她说,这个也是非常正常的。所以你喜欢的,你提到吉他课,提到沉默而确定的被注视,是这样?
我说,还有,有进步。
她说,你提到的占星者们的聚会,我不太了解这些,占星,写诗什么的。
我说,其实类似于团体成长小组那样,一个片段,引出各自的故事,至于因为什么投射出来的,那个载体不重要。占星也是个信息量及其丰富的学问,可能我是比较习惯于这样信息量大的交流了吧,所以和您的交谈,总觉得有欠缺。
其实我没说出口的,是您读书太少了。
就像是我和深圳那友人闲聊,我们闲聊时所有的词汇随抛随接,全无障碍,他妻子在旁就像个傻瓜。和您呢,“躁郁症像是活在三体星上一样”,要停下来解释三体是个什么设定;提到“镜我”,也要停下来解释清楚这个概念才能继续;“天真者”这个原型也不是我提炼的,但显然您对它一无所知;为什么你想成为他?“因为我觉得我和他是一样的,就像是,像是范缜所言‘人生如花开一枝,有落在枕席之侧的,有落在粪坑旁边的,有何因果可言。”您还问我,能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您不足与谋啊。
她说,现在我给她的感觉是,我很饥饿,我急不可耐地,期待她给我变出一顿大餐,最好还是我没有见过的精彩。而现在她没拿出来,我很失望,是这样吗。
是啊,我真的很失望。她并没领会到我要什么。
她关注到的,是吉他我有进步,所以我高兴;占星术我没接触过,所以我高兴。心理咨询我也学过,所以我觉得 乏味。
实际上呢。是吉他我被关注,所以我踏实,我相信我自己会有进步;占星聚会吸引我的不是载体,是因着载体出来的形形色色的故事,是我们同在一个梦里走的人,却有着不同的表现的神奇,是彼此分享互相映照而加深的自我认知。心理咨询我是学过,就像游戏中,武士辅修的治愈术一样,受伤严重时,也是需要医者的呀,但不能是治愈术等级比我还低的医者吧!
在她说这句话之前,我的主要感觉应该叫做“焦虑”,担心它会没用处。但,她始终没有get到我的需要。第六次了,仍没有。我突然也没有什么动力再来了。
对了,这次我们还讨论了一些其他的客观原因,比如说,经常换咨询室,由于学校放寒假,又有可能到咖啡厅等等。我打断她说那不重要,但是她仍把重点放在这里,我也就顺水推舟说是啊是啊,比如说您把时间安排在中午休息,让我感觉您是抽空,我是平白无故占用学校资源等等。然后听她的解释。
就让她把主要原因归结于客观因素吧。难道我说不满她打呵欠吗?不满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时用教科书套路我吗?不满她词汇量少、概念少,跟不上我的思维吗?不满她除了考试用书里那点我背过的技术没有其他的,没有根据进展评估和讨论我的问题,没有及时寻找共识——导致直到第六次还分不清楚我的不满来源于“焦虑”而不是“失望”;一直没有讨论过初始治疗,或者说成长计划,等等。只是倾听、共情、沉默等等课本技术。而且极明显,明显到“哦你在套路我”。
所以大学咨询室是不是很闲…一年到头没几个人来呢?
真正的原因她应该不会知道了。我愿意坦诚,她愿意谈论客观理由。
好,就是,客观理由了吧。
如果我作为咨询师,初期来访者脱落的比率,也应该蛮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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