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今天突然想写这篇文章的缘由是舍友的姥爷生病住院了，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貌似是肺癌，但是倒似乎是意料之中一般也没有怎么惊慌。相比当时，得知妈妈有可能是肿瘤的时候，我们感觉天要塌下来了。之前听到她对姥爷的一些不满，或者说姥爷确实行事不是很讨人喜欢，所以就算今天这样的情况，舍友的语调中依然也可以感受出来。

可是对于我来说，或许这两年真的年纪大了，非常喜欢怀念，而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均已离开我们好多年了。所以，这两年无论是什么样的场合，只要有关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话题都会让我怀念起他们来。但是生前我和四位老人相处的时光屈指可数，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回忆。可是，人类的天性使然，回忆里全是柔软的温暖的忧伤的。

冬天贴对联的时候总是会想起爷爷认真写对联的样子，这几乎可以算是他每年唯一的大展身手的日子。距离除夕还远的时候，爷爷就买来红纸，认真的均匀的折出每一个字的空间，然后用小刀割开。那个时候，桌子上的任何东西都要让位于他的对联。一切准备就绪后，爷爷开始蘸墨书写，虽然每年的对联内容都是差不多的，但是他还是非常认真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写，每写完一联，就吩咐奶奶找个地方晾干。一天下来，他的胳膊会酸得要死。虽然，那个时候卖的对联已经很好看，也非常便宜，可是爷爷总是坚持为我们每家写对联。年年如此，直至那一年盛夏的清晨他不慎摔倒瘫痪在床。爷爷瘫痪在床接近6年的时光，而现在去世也快10年了，他的字我早已记不得什么模样，只觉得很秀气，一如他的为人。

奶奶其实是个小女人，很依赖人。爷爷瘫痪后，大伯二伯还有我爸在家轮流照顾爷爷。爷爷去世后，奶奶就不肯在他们的小院子住了，而是在我们三家轮流住。可是，和奶奶的交流却依然很少，现在想起来都是儿时她模糊的背影。印象最深刻的是奶奶做的饭，老年人的口味深的我喜欢，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吃炖菜。她炒得茄子几乎就是在炖茄子，但是茄子切得很小块，翻炒上色后加水焖熟，可是又没有水煮的那种乏味，反而很香。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在学校里，妈妈没有让我回来。那个时候小外甥刚满月，奶奶是就在大家喝过小外甥满月酒的第二天去世的，她没有看到小外甥。每次想到这里，就很忧伤。这样算来，奶奶离开我们也接近10年了。

和爷爷奶奶相比，我跟姥爷姥娘相处的时间更短。小时候因为交通不便，不过二三百里的路程，加上农事繁忙家务繁重，妈妈只有在过年农闲时才可以回娘家，一年才回家一次，妈妈自然想多住些日子，通常会过了正月十五再回来，可是当时自己学校初八就要开学了，所以那一年迟了一个星期才去上学的我就被老师说了一顿，自此再也不肯过年的时候随妈妈去姥姥家了。就这样，一直到自己高中毕业后才再去了一次，那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姥爷。小得时候一直觉得姥爷特别高大，也很凶，高中毕业后去见到的姥爷却已经驼背弓腰拄着拐杖，因为患有神经病的舅妈，本来殷实的家底被掏了空，家里的房子还是小的时候那样的半砖半泥。我和我妈到的时候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妈妈去买了点菜，我把炒好的鸡蛋端给姥爷的时候，他说了我这辈子想起来就要落泪的话，他说，你们吃吧，我吃咸菜就好了！吃过饭，我看到姥爷坐在他们家的大门口，望着远方，一动不动，当时就觉得背影很孤独，心里很难过。现在想想，姥爷曾经带着家人闯关东打下的殷实家底，他怎么也没想到晚年是这样的光景吧，他也许有无数个日子都是这样坐在那里，想起曾经的在东北的岁月，他的内心该是多么难过。姥爷的那句话和他的背影，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每每想起，依然忧伤得泪水会流下来。但愿，在天堂，他能遇到过去跟他一起闯关东的人，能生活地快乐自由幸福。

姥姥和姥爷对待我们的模式就是传统的父严母慈那种感觉。姥娘是个很乐观的人，或许是因为在她年轻的时候受过太多的磨难，对待生活的接踵而至而来的磨难，她就像《活着》中的富贵一样，所以，虽然姥娘身材矮小可是却让人很有安全感。所以，每次想起姥爷自己很忧伤，可是想起姥娘来怀念中去充满着一丝快乐！她就像电视剧中姥姥一样对待我们这些孙子外孙女，会用非常神秘的语气哄吓不听话的我们，也会耐心地给我们做好吃的小吃。姥姥真是吃了一辈子的苦，却没有享过什么福，可是她也不埋怨，她一直觉得这是命，认为自己上辈子做了很多坏事，这辈子才遭了报应。可是，姥姥，你这辈子帮过那么多人，做了这么多好事，下辈子应该会生活得很幸福的。

这是跟我血缘密切相关的已经离开我的四位老人。因为记忆又短又少，全剩下温暖的忧伤的柔软的部分。因为这些部分，我总是告诉自己，要善待自己遇到的老人们还有我的将要变成老人的亲人们。

妈妈这两年，特别是做了手术之后，性情变得很暴躁，对于我迟迟不结婚的事情，一直唠叨不断。和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的回忆很少，但是和自己妈妈的回忆是从记事起就开始积累的。这两年爱回忆，就算记忆很多，大概是人类的天性使然，依然只剩下温暖的柔软的忧伤的，才发现妈妈之前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做了太多的事情，一个骄傲的少女成了母亲后，为了自己的儿女可以变得这么妥协，想起来我心疼得要死。所以，无论妈妈怎么暴躁，无论有时候多么歇斯底里，我都会原谅她，也不会生气，而是会一如既往的爱她！��I�:�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