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一夜雨,今天自然没有活路干。挖烂泥巴的人早出晚归,平日里没时间弄饭菜,今天可得做点好吃的。
菜市场的肉贵,女人只买了一袋猪皮,肉皮上带着不少油沁沁的肥肉,只是毛褪得不十分干净。这可难不倒女人,她眼神好,也很有耐心。况且这猪皮实在便宜,猪肉十块一斤,猪皮呢?一斤只要一块钱!她恨不得天天都能遇上这样的好事。
一到家,她便翻出抽屉里的毛夹子,把大块的猪皮往手臂上一搭就开始捻。出租屋里光线不太好,她就往屋外面走,手法跟织毛衣似的娴熟。在马路上碰到一个熟人,她俩拉开了话架子就开始摆龙门阵,从你这猪皮在哪里买的,扯到谁谁的头上接到一泡鸟屎,最近要倒大霉……
晚餐是肉皮烧咸菜,肉皮太好了,男人光着膀子一边往嘴里送,一边用搭在脖颈上的毛巾擦脸上快要滴落到饭碗里的汗水。只觉得油滋滋的肉皮像是在溜滑梯,好像连嚼也来不及,呲溜呲溜地送完堆得冒尖的一碗饭。
第二天该是个晴天,几片粉红色的云远远地围着旭日的微光。女人既欢喜有活路干,又担忧烈日会灼伤自己的皮肉,刚来的时候她已经晒脱了几次皮,她打趣自己的男人似乎有几分非洲血统。自行车后座右侧紧紧绑扎了鸳篼、锄头、洋铲,她只能侧坐在左侧,风很好,很凉快。
下午最能体会夏日可畏。男人习惯了赤裸上身干活路,似乎这样能更凉快些,汗水在黝黑的皮肤上划上一道道小河,挂在脖颈的灰黑色的毛巾再也拦不住那些汹涌,只由着它们从头顶汇集到前胸后背再滑向裤腰,此刻,只怕连内裤也能拧出水来。
女人又去打了一壶酸菜水,汗水哪里经得起这样流。她继续卖力地挖泥巴、挖泥巴,往鸳篼里钩泥巴、钩泥巴,直到两只鸳篼都堆得冒尖尖了才停下。
男人的扁担两头挂着倒空的鸳篼,从基坑顶踩着梯步走下来,搭钩轻轻一甩,把空鸳篼丢在一边,又挑起沉沉的一挑泥巴,踩着梯步一闪一闪地往上走。女人弯腰捡起一旁的一只鸳篼,往长满老茧的手掌心吐了口口水,两手一搓,又开始挖泥巴、挖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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