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子,是你。”薛举人半张着嘴,心情复杂的说出这句话,他板儿正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不知道他是在笑还是哭。
魏知县,也就是自称是小宝子的人苦笑着挪步到薛举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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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儿时的伙伴竟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认。
回想十六七岁的他们一起吃好吃的零食,一起戏水,一起聊心事他们如今四目相对想必百感交集。
小宝子心地善良,虽然是翠花楼的乌龟,身处底层,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人不耻,但心中的善念却从未消失。
在陆直好奇为什么小宝子宁愿偷恶人的点心被扎针也不愿意偷吃善人的点心避免被打骂时,小宝子看了眼陆直,认真的说,“不管别人怎样,在我小宝子这里不能欺负善良人。”
薛举人,也就是陆直看着小宝子虽仍旧想说些什么,却没法说出口。
陆直,曾经的小叫花子,被陆远暴捡回去,或许是因为精灵懂事,陆远暴就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书童,跟着陆远暴的这些年,陆直对陆远暴很忠心。
他是个孩子,但见的事情多了,他便慢慢书上学的那些君子之道有了别的认识。
他所见,所了解常常会让他对血所学,以及君子所为有了心的思考。
陆远暴为了用很少的钱财占有别人良田不惜用歹毒的方法使得别人的麦子颗粒无收,最后低价收购。
陆远暴包了翠花楼的头牌林四娘,却在夜里只把她当做玩物,致林四娘浑身是伤有苦难言。
陆远暴原始财富的积累靠的是是夺人性命,打家劫舍,他最后被慢慢毒死也是他罪有应得。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无恶不作的歹人,他也常年不间断的给老家的弟弟递送银钱,他的弟弟陆近信应该是因为哥哥陆远暴的资助一步一考上举人,成为人上人。
因果有报应,陆远暴来路不明的钱财被洗白,那些钱财也助他们家改换门庭,似乎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上辈子发生的。
陆远暴竟然开始做体面人,在外人眼里,他对陆直极好,能让一个下人上学堂念书,让他成为自己的亲信,陪自己吃饭聊天,真是天大的善人。
就是这个善人的举动让陆直险些抛弃自己原本的姓名,想认陆远暴当亲爹。
也是因为陆远暴的善举,让家里的下人都以为陆家未来的主人会是陆直,下人们都称陆直为干少爷。
陆直跪在雨里被陆远暴逼着认爹后的每一天陆直想到干少爷这个称呼应当都咬牙切齿吧!
是的,若陆远暴这样的恶人如今都能人五人六,随意操控别人的钱财性命,那他陆直为什么不能?
若陆远暴哪天看自己不爽会不会又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一切谁又能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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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直看轻了,如今要活,要活下去,要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只能赌一票大的,要了陆远暴的命,换自己一个弥天改命的机会。
不知是天助自己还是天要教育自己,陆直,这样一个青少年身边也凝聚了江湖高手,知心的朋友,贪财起意的恶人,他们因要还恩情愿与他一道赴汤蹈火,铤而走险。
最后他们成功了,荣华富贵了20年,享受了20年的平静时光。
那场火,正如陆直所说,死的又岂止是恶人。
可如何能摘出善人,只灭恶人成就自己的梦想呢?
属实不能,陆远暴恶,陆近信享受了陆远暴恶的胜利果实,可陆近信的儿子陆不忧却是个善良的孩子。
他会将受伤的鸟儿送回巢穴,会知恩图报救自己的小宝子,陆直。
本来,陆不忧会成为治愈陆直的人,陆无忧、陆直、小宝子会成为好朋友。
因为他们都曾被人家的善举感动,也都曾想做个好人,怎奈天意弄人,总有人想要挖掘他们身上的恶。
最终陆直的恶被放大,他跨过了自己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与小宝子,陆不忧背道而行。
他再也不想做谁的儿子,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于是在火里,他趁忠爷不备将忠爷一刀致命。
曾经陆直失去父母流落街头,后来跟了陆远暴以为有了父爱,自己不简简单单是个下人,他有可能成为员外的亲人。
毕竟,众所周知,员外无子,而他对自己的特殊又是人人得见。
这样的情况让陆直如何不做非分之想,就算他不想,周遭人一人一句干少爷,日日这般叫也催的他奢望成为真正的少爷。
一切美好都在那场雨中受辱结束了。
忠爷对陆直的引导让陆直放弃成为一个忍辱负重前行的安分下人,他一步步走入不能回头的黑夜,本来只需要死陆远暴一人。
戏剧性的是,半路杀出了陆远暴的弟弟一家人。
陆直的命运因为陆近信一家的到来回复到了书童的位置,但他成为陆家少爷的梦破了。
若不破这个局,陆直此生就是陆直,一个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的下人。
陆家,有善人,但那恶也是真正存在的。
陆直、忠爷、陈旺、张贵师兄弟、尤二,加上冷捕头一起合谋起火,将一场谋划的杀人案巧妙结案,并都得了自己想要的财物,似乎这世上再无陆远暴的传说。
如果,那时陆直没有杀忠爷,忠爷是不是就会回去取了自己曾经写下的自白书,毁灭自己与陆直做恶的来龙去脉,这样即使小宝子再次潜入忠爷的枯井也不会发现陆直的那些阴暗,便不会为了正心中的正义,20年后重新杀回蠹县,掀起腥风血雨,也不会有那么多无头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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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连串的恶与善,让小宝子与陆直死前都笑了,笑出了无奈。
终究是因为自己的恶念占了上风,也终究被寻了命。
忠爷也以自己没想到方式为自己报了仇。
小宝子本不该死,却为了正义做了陆不忧或许都不会做的事情。
小宝子恩怨分明,虽自身也在泥潭,却依旧保持善念,嫉恶如仇。
陆不忧被欺负的时候,陆直与小宝子本在旁观,最后小宝子竟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护着陆不忧。
本是小宝子与陆直最好,最后却是小宝子与同样善良的陆不忧生死一体。
那场火后,小宝子就为陆不忧的枉死而活,也完全站在了陆直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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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曾经的挚友阴暗里活命,一步步追上,陆直与小宝子面对面善恶相对,互相掏底。
陆直杀了小宝子后自杀,以死平息了往昔的恩怨仇杀!
悲哀的是这二人,谁都与陆家没有血缘关系。
喜的是,还有像小宝子这样的人在意公道,为了好友的公道坚持20年。
善很难坚持,过善会被人欺侮,可这善如果再加上以恶制恶,遇善则善,遇恶更恶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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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子最后就带着这样的正义来到陆直面前,用放弃自己生的方法平了所有人的冤债,迟来的公道还是公道吗?
小宝子用命写出了,迟来的公道还是公道,虽然来的晚,但必须要来,这世间需有公道,光明需要有人维护,即使拼尽全力,拼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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