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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音感

绝对音感

作者: 污流 | 来源:发表于2020-07-16 16:32 被阅读0次

    一个中年男人从灰色的雾霾里隐约了出来,身上又包裹着灰色的厚大衣,两只手吝啬地在口袋里揪着,不时颤栗两下。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卡尔。”海瑞警探赶紧腾出冻得发红的手搭上那男人的肩膀,一边拨开围观的人群,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描述:“情况是这样的,当我们赶到现场前,已经下令让保安封锁出入口了,当时旅店里还有三个嫌疑人,现场的指纹分析结果显示……”

    “别废话,尸体呢?”

    遭到打断的海瑞尴尬一笑,“你还是老样子,搭档,这对你轻而易举,总是这样不是吗。”

    “没错,搭档。”卡尔朝他斜了一眼,狠狠地说,“如果你不总是打扰我吃药的话。”

    “听着老兄,对你的遭遇我很遗憾,但那可不是药,那东西……”海瑞无奈地解释,“哦算了,先解决当前的事情吧。”

    “死者男,年龄二十五,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体重一百二十二磅,无业游民,居所多为街道角落、公厕或公园,有吸食大麻……”

    “快停下!”卡尔尖叫,浑身发抖额头冒着冷汗,“拜托了,别让我听到那个东西,带我去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吧。”

    “卡尔……”海瑞担心地想说些什么。

    “是这样的,本来停电了,你知道的这对旅店的监控很重要,所以我立马去外面查看电闸,顺带一提,那个电闸以前经常跳闸,这次也是一样,我建议过换个新的但老板……你知道的。当我路过楼梯口时,突然听见楼上有什么东西砸在地板上,等我赶上去就发现他倒在地上,墙上都是血,他额头上也裂开了,然后我就赶紧报警了,你们叫我封锁出口时我也照做了,我们小旅店就两层楼,二楼的房客加上他就两个人,至于一楼的两个人也不可能有机会杀他。恕我直言,我推测应该是他吸毒过量导致精神失常撞墙,你们的分析员也确实从他血液里找到毒品成分了。”保安如实报告。

    “其中一个疑点,死者作为一个流浪汉居然会花钱住旅店,而且特别表明要入住的房间,如果就这样一意外死亡结案太草率了。卡尔,你觉得呢?”海瑞问。

    “我想再次确认下,你路过楼梯道时,你听到的响声,请仔细回想下。”卡尔走向保安。

    保安思索片刻,“一声沉闷的响声。”

    “一声?那就排除不了他杀。”卡尔断言,并直接往后倒地,摆出与死者同样的姿势,“是这样的声音吗?”

    “并不是,比这个还要沉闷得多。”保安确认。

    “对啊!如果说这个不是的话,那你听到的其实是死者撞墙的声音,他被什么人给接住了!”海瑞醍醐灌顶,“凶手在行凶后,尤其是首次行凶后会变得异常小心,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不太可能任由尸体就那样倒下发出声响。”

    “看来我得询问一下二楼除死者外唯一的房客了。”卡尔对保安说,“另外,请告诉我他的情况和停电前的房间用电情况。”


    “这是在开玩笑吧,我实在不明白那帮条子怎么会找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审讯我。”男人苦笑。

    “你的声音比你的口供时抖动的音率有断崖式的起伏,尤其是当你说出‘审讯’二字时,音线的间断时间比以往超出百分之三秒。”卡尔见他一脸惊愕,又笑着说:“当然,这也可能是人害怕被冤枉的正常反应,放轻松点费尔南多先生,我们只是聊聊天。”

    “好吧,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并不认识死者,而且从停电前到保安赶到现场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根本没有机会作案。”

    “我听说你是这家旅店的常客。”

    “是的,这地方没有市区那样的喧闹,我遇到烦心事就会过来住个几晚。”

    “你上次住的房间就是死者的房间,而且也恰好停电了,这实在太巧合了。”

    “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费尔南多不耐烦地说,举起手表看了看,“我不太愿意把时间花费在无用功上面,如果你真的只是想聊天,可以到我家来,或许我们还能喝一杯,但不会是在今天。”

    “你喜欢喝什么?”卡尔起身,伸出手。

    费尔南多赶紧起身回应,“都可以,朗姆吧。”

    “那好,改天我会到狱所里带一瓶给你的。”

    “什么?”

    “你的手有点湿,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开着最高温度的空调,还穿着厚毛衣,又带着手套确实会出汗。”

    “等等,你到底想说什么?”费尔南多试图挣脱卡尔握着的手。

    “你先别着急,你心脏的速率已经因为缺氧而达到每分钟一百以上了,如果再激动的话,很有可能晕过去。”

    卡尔终于松开了手,费尔南多吓得连忙把手缩进兜里。

    “先听听我的假设,费尔南多先生。”卡尔点了一根烟,“由于死者的身份,你杀死他的动机的确很难推断,但我想已经可以找到你作案的直接证据了。”

    “我的推测是,你在常住旅店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旅店电闸所能承受功率的极限,期间你与死者发生了矛盾,而他又是个瘾君子,就在上次你住在死者的房客里悄悄藏了毒品,你只需要告诉他藏在哪个位置并提前支付他房费就可以了。”卡尔的脸藏在烟雾里,只露出红色的光点,“对于一个贫穷的瘾君子来说,他是没有心思感到奇怪的。我刚才看了下你上次住房和这次住房的监控录像,虽然看不到室内,但上次的房客总共有六个人,而这次只有四个人,所以为了让电闸如期跳闸,你不得不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电器,就像电视、电脑或是热水器,并且尽可能地把某些电器功率开到最大,比如吹风机、空调什么的。我相信根据这些电器内部的余温,是可以测出来你是在死者进了房间后立马把它们同时打开的吧,毕竟在这之前你也需要保持安静等着他入住房间。”

    “那只是你的猜测,就算是对的,也只能证明我很浪费,可这就是我的习惯,你说的直接证据呢。”费尔南多呼吸急促,两颊的胡子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把毛衣里的作案工具拿出来吧,收着肚子呼吸应该挺累的。”

    “你是怎么……”

    “我是通过你手上肌肉与经络的痉挛才确认这一点的,我能感受得到它们的颤动,甚至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声。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心理素质很强的人,刚才我让你放松你就真的放松下来了,当你身体的抖动幅度与右手不相符合时,就可以判断你的手的异常并非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刚刚用力过猛,而且……”卡尔猛吸了一口,把烟头咬得死死的,一丝口水涟漪到了地上,“你不懂那种感觉,甚至许多人都误会了,当人吸食了那玩意儿后,的确会放松警惕容易遭到杀害,但是并不会如大家想的那样失常到猛力撞墙,而是会缓缓闭上眼,尽情感受从颅腔到脊椎再扩散到全身,那每一个细胞融化的快感啊,就跟高潮一样!那一刻时间是静止的!”

    卡尔吸了吸鼻涕,接着说:“所以说那声巨响并不是死者撞墙的,而是死者被什么人用了类似于墙的平面硬物拍死的,从而让调查员误以为是墙的功劳,才没有搜你的身,那血迹也是你弄到墙上去的吧,而你此刻又在缺氧中,手套跟凶器就藏在你缩着的肚子里。”

    “你可真是个怪物。”费尔南多笑着把毛衣里沾血的铜块和手套拽了出来,如释重负地呼吸了一口,“你要不是个瘾君子,兴许我就溜了。”

    “你错了,你必须用跑的赶在停电和保安拉闸前的时间段来回两个房间,穿着皮鞋可做不到悄无声息,你的袜子上,应该粘有少量死者急不可耐地吸食毒品时,洒落的一点成分,我已经闻到了。”

    “他跟我老婆睡觉了,还让她染上了该死的毒瘾,我可怜的琳达猝死在了厕所里,他把她从我身边偷走了,他该死!”费尔南多咬牙切齿,眼睛里血丝缠绕。

    “你应该感到幸运,费尔南多。你的爱人很爱你,至少曾经很爱。”卡尔的瞳孔渐渐模糊,像是自言自语般念叨着,“你的这件毛衣市面上不可能买的到,因为它很土。但它毛线的间隙密不透风而又张弛有度,比我所见过的任何毛衣质量都要好,织它的人一定很细腻。你本来有机会的……你本来有……”

    “琳达……”


    “等我下班后一起喝两杯吧,卡尔。”

    “我头很痛,我要回去睡觉。”卡尔疲惫地挥着手,眼皮勉强撑出一条线。

    “我认为你应该去看看风景,吹吹风,这样或许会好一些。”海瑞在身后关切地说。

    “去数山上有多少颗树,感受雪粒下降的时速,还是听风有多少赫兹?”卡尔讥笑,”得了吧海瑞,别管我。”

    一幅油画,画里有位美丽的姑娘,一群观光客们正在对街边画家的作品津津乐道。对于正常人来说这是艺术品,是可以获取欣赏的愉悦的。可卡尔做不到,在他眼里这并不是一副画,而是一套数据,纸板的糙点是二十万零四十个,其中十万八千六百四十一点半用的是原色,剩下的是混色,女人的头发用了九千五百四十二根线条,裙摆的角度为五十二度,露出的骨骼为……

    卡尔的头更痛了。

    “嗨,你来了。”皮尔森裹了裹头帽,向四周贼眉鼠眼地打探着,“你那位警察朋友不会又跟来了吧。”

    卡尔从兜里拿出两卷扭曲的华盛顿,迅速接过皮尔森的黑纸袋。

    “哥们,悠着点,你这状态……我还指望多做你几次生意呢,别熄火了。”


    卡尔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像是深处某个被揉乱成团的东西瞬间被扯地笔直,后背的肌肉已经收缩到几乎要抽筋,脑子里的朦胧晕眩蔓延到了耳膜里,嗡嗡声使他思索不了任何东西,甚至忘了呼吸。

    当他从顶点上虚脱下来时,感受到的,只有听得见心跳声的静谧。

    手枪已不如往日那样崭新,这让它看上去少了几分锐利,即使它还未曾发过一声尖叫。

    卡尔有时会怀疑,它的转轮里是否真的被自己装过子弹。事实上,很久之前他装了三颗子弹,把自己交给了运气,可运气背叛了他。为了打败运气,卡尔再次含住了它的唇,试图将它嚼碎。

    5555……66……6……5321……

    一串数字钻进卡尔的脑子里,随后化作俏皮的音符,在他的神经里欢快地跳舞,扳机上的手指也被震动地发颤。轻柔甜美的歌声像小鸟一样在他体内扑腾,试图挣脱他心脏里几十年厚度的肉壁。

    “这不可能!”

    他猛然回头,发现一个大概十二岁的女孩正趴在他的床上呆呆地哼着歌,蓝色的连衣裙摆下两只小脚丫跟着节拍上下打摆着。

    “你是谁?”

    “嗨,我叫凯尔。”那女孩翻起过身,嬉笑着回应他。

    他正要说着什么,突然注意到她那双蓝色的眼睛,如海洋里倒影的星空那样清澈。

    “先生,让我呆在这里吧,我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凯尔揪着他的厚大衣乞求,灵动的眼里仿佛随时挤出浪花。

    “你呆在这里,也算是不好的事。”

    凯尔费力地将他推坐在床上,爬上他的腿说:“我可以让你爽。”

    “我没有这种癖好,快从我的房间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不,你不会的。”凯尔把头溜进他的脖子里,把他的手塞进自己的裙子里。

    他感到窒息一般的痒,像那只小鸟在轻啄他的心脏一样。


    “上帝啊……这太疯狂了。”他喘息未稳,瞧着身下这滑溜溜的娇小身姿一阵恍惚。

    凯尔亲吻了他的脸,在他耳边说:“你真温柔,比我父亲好太多了。”

    他猛然抬起头,发现那片海洋里的星空模糊了起来,像是笼罩了好多片阴云,他不喜欢这样,决定用手枪赶跑它们。

    “他住在哪?”


    “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原谅我吧!”

    一个秃顶老汉被冰冷的枪管抵着鼻子,声嘶力竭喊叫着,“我发誓我以为我们已经和解了,你母亲跟你谈过的!”

    一旁的凯尔从书包里揪出一个老妇人的头颅,额头上有颗洞洞,“可妈妈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

    “拜托了凯尔,不不不救命啊!”

    那是老汉发出最后的一个音阶,他的嘴再也合不拢了,枪口顺势塞住了他的嘴,狠狠戳进咽喉。

    “原谅你的是妈妈,很抱歉爸爸,原谅是不能被代替的。”

    “我好像并不恨他。”

    “为什么?”他刚刚清理完枪头的脑浆。

    “我并没有报复的快感,也许是因为妈妈吧,她总说报复是错的,而且她是个虔诚的教徒,认为神安排给人的命运都是有其缘由的,所以她教导我在受到伤害时,多找找自身的问题。”凯尔苦恼地说,“所以我很自责。”

    “恕我直言亲爱的,我实在找不到你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嗯……”凯尔沉思了一会儿,说:“那天晚上我应该早点发现蛛丝马迹,就可以避免被强暴了。比如爸爸喝酒的度数,目光焦点停留在我身上的部位,还有他裤子上的隆起程度,我本来有机会逃脱的……我本来有……”

    “已经过去了,凯尔,你需要忘掉那件事,想想吧,这世界上还有你喜欢的东西,值得活下去的东西。”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搂紧胸膛里。

    “你说的对,那件事过后我想过自杀,不过我放弃了,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我喜欢的人,她叫艾薇儿。”

    “听上去像是个女孩的名字,当然这没什么,可以跟我讲讲她的故事吗?”

    “当然,那天我和同学放学回家,看见她正趴在公园的草坪上一边抚摸着一只小奶猫一边哼着歌,我发誓如果你听见了她的歌声,你就会记住一辈子。”

    “我想起来了,是你之前唱的那首吗?”

    “哈哈是的,她有些入神,直到我走过去跟她打招呼才发现我。”凯尔眼神里发着光,像是那个女孩就在她眼前,“天啊,你是不知道她的眼睛有多好看!”

    “然后呢?”

    “我们坠入了爱河,还有那只小猫,我们经常幻想我们已成为了一家人,那只猫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甚至已经想象出我们以后居住的房子了,那是一栋靠着海滩的小别墅,白天我们懒洋洋地晒太阳,那只猫在我们的肚皮上打着呼噜,到了夜里我们就吹吹海风,看着海面上的星星月亮被吹得隐隐约约,我跟她吻着抱着……”

    卡尔正沉浸在她的画面里,却听到一阵啜泣声,怀中羸弱的肩膀正在颤抖。

    “我不该说这些的,我又陷入到绝望了。艾薇儿死了,她为了保护卡特,那只猫的名字。她被车子碾死了,我亲眼所见。”

    “这可真是太遗憾了,你应该振作起来,或许你会爱上别人,毕竟你还很年轻,不该让往事的悲剧偷走你未来的美好,这不公平。”

    “我并不觉得我很年轻,我和艾薇儿已经走过了一辈子,哪怕只是在幻想中,我们早已是一家人,有房子,有孩子……”凯尔已泣不成声,“你相信吗,人的脑袋会夸越时间,而我的脑袋现在很疲惫,如今它所努力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要是我能听出那辆车发动机的故障,算出人群中通过艾薇儿最快速的间隙,我就能救下她了,我本来有机会的……”

    “这不怪你,没人有那个能力。”

    “可你有不是吗?你已经杀了两个人了,警察却还没来找你。”

    “或许吧,但这也是种负担,你不会明白的,孩子。”

    “请杀了我吧,我现在很痛苦。”

    “卡特。”卡尔说了一个名字。“我们去找它吧。”


    这是卡尔最后的机会,如果找不到那只猫,他再也没有借口不让她离开了。

    两人来到一栋靠着海边的偏远别墅,“你确定是在这里吗?”卡尔心生怀疑。

    “是的,我能闻到它的味道,而且附近我足足找到了两根它白色的体毛,足足弯了好几折,它一定是被人掳走了!我甚至能听见它的声音,或者是呻吟……它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喉咙。”凯尔断定。

    “很好,看来你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别墅里有脚步声,跟在我身后。”卡尔掏出手枪,稳着步贴着墙边前进。

    “大门锁了,不过我有法子。”突然一阵头疼,卡尔眼前黑了一刹那,接着就已经进了房子了。

    “你怎么了。”

    “不要说话,保持警惕。”卡尔尽力减少皮鞋与阶梯的摩擦,控制紧张的呼吸。

    跟着混乱的呻吟声,两人来到一间卧室,卡尔蹲着向一台横跨整个房间的梳妆台方向前行,那动静似乎就在柜子的后面。

    卡尔缓缓直起身,手中的枪已经蓄势待发,桌面上有张黑色纸袋,再往上看去,挂满妆用品的侧板上有个椭圆形的大洞,透过洞望去,卡尔的心卡到了嗓子眼上。

    里面有个裹着灰大衣的中年男人正面对着他们,淫笑着把阴茎不停地在那只猫的体内运动,那只猫发出凄厉的呻吟,那男人盯着卡尔的眼睛,笑得更开心了。

    “不!快放开它!”凯尔尖叫。

    “你最好按她说的做,疯子,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卡尔瞄准了那男人的额头。

    “哦亲爱的,没人能阻止我,也没人能阻止得了你。”

    “放开我的卡特!”凯尔发了疯似的想钻过那个洞,但被卡尔拦住了,“让开!”

    砰!

    那个男人的额头上留了一个洞,他周围的环境也仿佛被击碎一样,已那个洞为中心裂出笔直的花纹。

    紧接着是玻璃掉到地上的声音。


    “快住手凯尔,你被捕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海瑞警探正拿枪指着他。

    卡尔转过身笑着说,“别误会海瑞,这都是我做的,跟凯尔没有关系,她只是个小孩。”

    “天啊,真是难以置信,该死的皮尔森究竟给了你多少的量,我警告过他的。”

    “请不要怪他,我现在头一点儿也不痛了。”卡尔软倒在凳子上,懒洋洋的翘起了一条腿。

    “凯尔,请你跪在地上,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别让我再重复。”海瑞打开了保险。

    “为什么你总跟她过不去!我说了都是老子干的!”卡尔吼叫着。

    “凯尔!这里没有别人!”海瑞不甘示弱,随后又平静下来,沉稳地说:“看看你自己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已经不正常了,没有男人会在冬天穿着连衣裙扎着马尾,你甚至贴上了美瞳,这并不是你,凯尔。”

    “你在说什么?”卡尔突然感觉很冷,“我叫……凯尔?”

    “卡尔只是医生给你的临时名字,为了让你走出过去。”

    “我不明白。”

    “我发誓我不愿提起那些事,但现在情况已经很恶劣了,你杀了你的父母。”海瑞沉默了很久,枪口终于低下了头。

    “三十年前你想自杀,你跟我说你遇到了不好的事。当时我真傻,居然还真的把我爸爸的枪偷过来给你了,但我记得我劝过你,只在枪里装三发子弹,如果一枪你没死,就证明上帝让你活下去,因为你还有艾薇儿。”

    “你记得的对吧?那次我们放学经过罗恩公园,有个姑娘在唱歌,我记得那歌是随风飘荡,就是她。那天以后,你总说她的眼睛很美,就跟大海一样什么的。”

    “你染上毒瘾也是因为艾薇儿,她在十几年前死于车祸,从那天起你的精神就出了问题,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你回到正轨,你还有卡特,她的名字是你取的,是艾薇儿的那只猫的名字。”

    “可好景不长,可能是因为那天你嗑多了导致精神失常,也可能是你父亲对你的影响,又或者是你把她当成了艾薇儿,卡特被你强暴了,她死在了你的床上,你被确诊为精神分裂而被无罪释放。老天……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对你讲这些。”

    “这几十年你一直生活在自责中,凯尔,你不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以为能改变些什么,但那些都过去了。你尽力了,至少你帮助破了很多棘手的案子,你的结局不该是这样,但你余生必须要呆在精神病院了,在那里好好平静吧,我会去看你的。”


    “不要逼我,拜托了!”

    “海瑞,这把枪你认得的,我对自己开过三次,又杀了两个人,我可不想呆在那儿一辈子。而现在我会对你抠动扳机,结果你是知道的。”

    “你可以试试。”一滴水珠从海瑞的脸颊滑落到下巴。

    凯尔缓缓抬起手对着海瑞,“你不会开枪的海瑞,你现在很紧张,你的手在发抖,这跟你大学时第一次演讲一样,那时你的心跳跟现在的频率一样,我记得那次演讲你一个字都没发出来,闹出满堂笑话。”凯尔笑着说,指尖已经轻触扳机,“所以你这次也一样,你会死我不会,因为你一定会犹豫。不信我数三声我们同时开枪。”

    “三。”

    “二。”

    “很遗憾,这次你算错了,凯尔。”

    砰!

    “一……咳咳……哈哈哈……”血液从凯尔的鼻孔里呛了出来,“很遗憾,我算对了,那次演讲只是因为台下坐着你喜欢的姑娘,所以你才会紧张。再见了我的朋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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