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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熟悉的陌生人

第6章熟悉的陌生人

作者: 鸿雁长空 | 来源:发表于2024-08-27 16:44 被阅读0次

午后,紫蝶双手捧着一杯热咖啡,站在6楼办公室宽大的玻璃窗前,凝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

这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如果从上面跳下去,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的内心出现一个声音“那正好,死个痛快!”

念头一出,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最近总有这种想法?

自我毁灭式的思想,对紫蝶来说,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人生的底色。

紫蝶算着日期过日子,因为石墨离开家已经五天了,微信不来一条,电话不打一个。

这五天,她夜夜难眠,黑暗弥漫在房间,空气中笼罩着孤寂,她惧怕这种一个人的黑暗。她时常数绵羊到凌晨,当她实在熬不下去时,开始服用安眠药。

这时,槐米靠近紫蝶,嬉笑地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发什么呆呢?我都观察你好久了!”

“死丫头,吓了我一跳!”紫蝶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手中的咖啡溅到她的身上上,白色的毛衣一片污渍。

此时的槐米收起了嬉闹,挠着头,一脸的歉意。手忙脚乱地帮她用纸巾擦着上面的污渍,可是毫无起色。

槐米灵机一动,解下自己橘红色的印花丝巾,披在紫蝶的身上,在前方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打量着紫蝶啧啧赞叹起来:“这种颜色配你真合适,你需要改变一下穿衣风格了啦!”

“”紫蝶,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传来张主任的喊声。

紫蝶刚要敲门,张主任热情地把她迎了进来。他圆乎乎的脸,笑得如同一朵向日葵。

他为紫蝶搬了一把椅子,示意她坐在自己的旁边。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卖关子:“最近我们这所私立高中,可能要裁员哟!”

他看见紫蝶神色微变,于是,笑着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罩着你。”

他贪婪的目光在紫蝶的身上,上下游走着。“你是我们学校公认的大美女,不仅是高校毕业,而且教学能力很强。”他一边夸赞一边用身体微微靠近紫蝶。

紫蝶感到浑身不自在,于是,站起身假笑着说:“张主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去工作了。”

“先别走,今天晚上,有个重要的饭局。你一定要参加。”

槐米看见紫蝶走出来,悄悄地对她说:“我看那个老狐狸对你心思不正,可要当心哦!”紫蝶忧心忡忡地说:“他让我参加晚上的饭局。”

槐米拍着胸脯一脸爷们儿地说:“小爷陪你一起去,娘子放心吧!”有了槐米的陪伴,紫蝶感觉内心踏实多了。

当张主任看见,槐米和紫蝶一起走进饭店包厢的时候,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瞬间,他又笑容满面地招呼:“紫蝶,坐在我身旁的空位置上。”

槐米傻充愣地坐在了张主任的身边,笑着说:“我们家紫蝶酒量不太好,张主任要多加包涵呀!”

张主任虽然心里把槐米恨得牙痒痒,但是表面上依然面带微笑。他的助理早就明白他的意图,举起酒杯开始敬酒。

饭桌上的人没有想到,槐米这个丫头片子酒量如此好。他们正想使出浑身解数,为难槐米的时候,槐米的手机不停地响起来。

槐米接过电话,对紫蝶歉意地说:“我妈妈不小心摔倒了,住进了医院,我需要去一趟。你跟我一起走吧!”

这时,马姐手疾眼快地拽住,正要起身的紫蝶,堆笑着对槐米说摆摆手说:“放心吧,紫蝶由我来照顾。”

槐米由于着急,只好无奈地先走。饭桌上那些人精,早就洞察了张主任的那点心事,陆续以各种借口早早离席。

此时的马姐也捂着嘴,做出将要呕吐的样子,跑向走廊里的卫生间。

张主任趁机坐到了紫蝶的身边,此时的紫蝶下了狠心,掐着自己的大腿来保持清醒。因为她刚才被灌了好几杯啤酒。

张主任哪里会放过她这个小动作?他用自己肥大的手,握住了紫蝶桌子下,掐大腿的那只手。然后对她耳语:“紫蝶你这样掐自己,我会心疼的,不如掐我吧!”

紫蝶愤怒涌上心头。她借着酒劲胆量不知大了多少倍?

她抄起酒瓶,对着张主任另一只举在半空,准备抱自己的胳膊狠狠地砸了下去。

张主任疼得嗷嗷直叫,紫蝶趁机飞快地冲出包厢,朝饭店的大门跑去。她加快了脚步,发了疯似的冲到马路中间举手拦车。

“你不要命了!”出租车司机猛地踩住刹车,惊魂未定。一脸的狰狞大声地骂着。

紫蝶不停地道歉,随后,慌忙地钻进车里。司机看见她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没有忍心再发火。

紫蝶虚弱地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不禁地问自己:这几天,为什么如此倒霉?

紫蝶感觉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紧紧地抓住她,要把她拖进黑暗的深渊里。她感觉到深深的不安和无助,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紫蝶强撑着无力的身体,走下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猛踩油门,绝尘而去,嘴里嘟囔着:“回家要上一柱香,去去晦气。”

紫蝶站在电梯的一侧,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一个孩子冲了出来,把紫蝶撞了一个趔趄。

紫蝶用手颤抖地转动钥匙,打开房门之后,扑到床上,哽咽地哭起来。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给石墨拨打电话。她简直觉得自己要发疯了,再也坚持不住了。手机里却传来冰冷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手机通讯录,想找个人聊聊天,她最好的朋友槐米正在医院陪妈妈,不能打扰。

母亲不同意她嫁给石墨,甚至要以死相逼,曾经放下狠话,要断绝母子关系,虽然她们现在时常有联系,自己的痛苦怎么能和母亲说。

突然间,紫蝶感到自己很悲哀,她的精神世界除了石墨,好像找不到其他人了。

如果现在她找不到情绪的出口,她猜想自己说不定会真的控制不住,从楼上跳下去。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鼓足勇气,给孟周发了一条语音。

聊聊天可以吗?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接着传来,孟周温暖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紫蝶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边无助地哭泣,一边低低地讲述这几天的遭遇。

孟周静静地倾听着,然后对她说:“不用怕有我呢!”

孟周对紫蝶轻声地哄着:“打开手机免提,趴到床上闭上眼睛,我给你唱歌”

紫蝶乖乖地照做,随后传来孟周带有磁性充满爱意的歌声,在房间里回荡,那歌声仿佛拥有魔力,让紫蝶可以沉沉地进入梦乡。

孟周听见那边传来了 ,均匀的呼吸声,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的心被紫蝶牵扯着,久久难以平静

第二日清晨,当紫蝶睁开朦胧睡眼的时候,阳光早已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她看见墙上的时钟显示9点30分了。她在心里叫苦不迭,随后,她想干脆请病假,能躲一天是一天吧!听说那个张主任来头可不小,得罪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后果呢?

此时的紫蝶走到厨房,为自己热了一杯牛奶,一边喝一边发呆,好像思考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紫蝶不想做任何事情,继续穿着睡衣,抱着双膝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尊石像。

屋外持续不断地门铃声,打破了她一个人的孤寂。

紫蝶把门打开的一刹那,传来槐米焦灼关切的声音:“蝶姐儿,快过来让我看一看,你还活着吗?”

不容紫蝶反应过来,槐米一把抱住她,嚷道:“没事就好,可把我吓死了!”

她松开紫蝶,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我猜到张主任没安什么好心,但万万没有想到,马姐是个毒蝎心肠。她为了讨好张主任,故意把你留下来……”

她越说越生气,那样子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

当她发泄完了愤恨之情,眼里又开始闪着兴奋的光芒。

“蝶姐儿,早上张主任的老婆发了疯一般,冲进6楼办公室,抓起马姐的衣领,就扇了她几个耳光,因为她帮张主任调戏女员工。更加劲爆的是,张主任被开除了……”

紫蝶感觉自己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此时的槐米从上到下打量着紫蝶,露出一脸的嫌弃:“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和我吃饭去!”

槐米见紫蝶似乎没有听见,还呆愣在原地,于是把她推进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不一会儿,槐米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可是因为不放心紫蝶和领导死磨硬泡,才请了一天的假。

她对紫蝶满是愧疚,要不是她提前走,也不会留下紫蝶孤军奋战,不幸中的万幸紫蝶没有被那个老色狼占了便宜,真是想一想都后怕。

槐米挽着焕然一新的紫蝶,刚要迈出房门,石墨拉着行李箱出现在眼前。

槐米心想:人家夫妻小别胜新婚,自己当个电灯泡就不好了!于是,她拍着脑门做恍然大悟状,对着他们说道:“我想起来了,还需要会单位一趟。我先走了。”

她脚底抹油开溜,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石墨拉住紫蝶的手,走回客厅,一把揽住她腰,对着她耳语:“想我了吗?!我给你带礼物了!”

他打开行李箱,拿出Chanel的最新款皮包,MaxMara的裙子。

以前,不管紫蝶怎样不高兴,只要石墨给她买了礼物,她都会露出笑容。因为紫蝶知道,那是石墨爱她的方式。现在她感受不到石墨爱她,在她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他在哪里。

紫蝶淡淡地问道:“是你亲自买的,还是你的秘书代劳的。”

石墨忍去一丝不悦说道:“这几天,我太忙了,是刘秘书帮我买的,她比我更懂女人的品味。”

“比起这些奢侈品,我更希望自己的老公出差时,给我发一条微信,打一个电话。”紫蝶看着眼前的礼物不屑一顾,仿佛它们是被人丢弃的垃圾。

石墨感觉自己,瞬间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透心凉。他以为紫蝶会如自己的公司的女人们一样,看见贵重的礼物眼里冒着星星。自己风尘仆仆,坐了10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容易吗?

紫蝶想知道,石墨消失了六天,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对自己,不闻不问?

石墨冷冷地看着紫蝶,没有任何解释。

紫蝶抓起皮包,扔在地上生气地说:“我不需要这些!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石墨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紫蝶。紫蝶最讨厌他的这种眼神。

石墨一把抢过,紫蝶手中的裙子,塞回自己的行李箱。他拽着行李箱走进客房,砰的一声大力关上,紫蝶刚要闯入,石墨手疾眼快地锁上了门。

任凭紫蝶在外边,怎样疯狂地砸门,怎样用力地踢门,里面都毫无回应。那道门把他们隔出了两个世界,一个歇斯底里,狂轰乱炸。一个沉默不语,冷若冰霜。

紫蝶知道,就算自己喊破喉咙,石墨也不会开门的。

这是紫蝶平生第一次这么大的发脾气,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好陌生,这么多年她一直保持端庄有礼,她不想像母亲经常歇斯底里。她觉得那样子太丑陋了,太可怜了。

紫蝶整整一天,滴米未进,再加上伤心欲绝,她就如同一个被主人遗弃的布娃娃,无声而绝望地瘫坐在地板上。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株藤蔓,一直依附着石墨这棵大树生长,现在石墨厌倦了,不愿意再和她情意绵绵,不愿意和她比翼双飞。他们曾经的海誓山盟,早已化成一缕青烟,消散而去。

她心尖上的肉,仿佛被人用刀一片片地割去,在滴滴渗血。这时,她的胃部开始忍忍作痛,额头有密密地汗珠渗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就算是疼死,石墨也不会开门的。

曾经的她,总是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就可以和石墨不再彼此纠缠,彼此痛苦。现在的她,面临死亡的威胁,反倒激起求生的欲望。

她强撑着走出房门,乘坐电梯,当她快要撑不住,要晕倒的时候,保安迎过来,帮她打了120急救电话。

当紫蝶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是一片雪白,手上扎着点滴。石墨坐在她的身边,双眼布满红血丝,看起来很疲惫。

石墨为她一边掖被角,一边说:“你是低血糖加肠胃炎,需要住院。”

紫蝶对他虚弱地点点头。

紫蝶感觉自己白天的行为,如同一个泼妇,在丈夫面前作天作地。她内心泛起酸楚,原来每一个“泼妇”都是被逼出来的。

石墨看着眼前的紫蝶五味杂陈,他也十分奇怪,为什么自己事业越成功,和她的距离越远。为什么紫蝶对他总是充满挑剔,曾经那个和他吃一碗泡面都溢满笑容的紫蝶,去哪里了。

他们各自怀着心事,相视无言,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紫蝶心想:这大概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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