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正恰逢豆蔻,我爱着你直到你容颜迟暮,我竟不知,原来我爱了你很久很久。
自天地混沌开,而后日月定,万物生。这片森林就一直都独得恩宠,灵气积泽淤厚,平白滋养衍生了这里的万物生灵。
阿木喜欢清瑶,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没谁理解一棵树不爱同类反倒爱上了一截缠树而生的青藤,就像是不会水的人偏偏爱上了鱼。谁都知道没有结果,却谁都没有资格插手别人的爱恨情仇。
清瑶并不爱他。她流转在一个个的追求者身边,她有着世上最美的容颜和最羸弱的身姿,惹得过往的桃李芬芳都甘愿被她吸去精元。于是森林里面的树开始越来越少。直到爱慕她的青年学会了提心吊胆珍惜生命,来往的数量便也越来越少。
阿木也变得越来越健壮,可是终究不是她爱的模样。大家看到她挽着别的青年,共沐着日光闲语散步,在百花齐放的山头哼着歌,在月夜里拉着手跳舞,清风便合着她的长发,卷起衣裳上绣的彩蝶飞舞,她的眸光明亮,比得过如水月光。
再后来大家看到她小心翼翼的依附,直到每个青年的气息越发微弱,精元涣散。看到她泪红了双眼,满目愧疚,她一个人绕着小河边踱步,一个人爬上悬崖峭壁看日出时候。一个人寻死觅活,一个人脱胎换骨。
在这世界的准则里,生命得到了最高的尊重——没人可以杀死自己,没人愿意杀死别人。于是生活哪怕坎坷波折,也只得苟延残喘。
阿木是个死心眼的少年,固执的爱着她,固执的等了年复一年。他看到清瑶爱了一次又一次,哭了一回又一回,醉了一场又一场,不知道梦与现实究竟何是何方。
“你不要等我,你不该爱我,必是没有结果
。”她总这样说。他只是望着她,眉目深情也不回答。“你若是能看入我眸眼深处,便知我早已动情如此,无计可施。”于是这场爱情,没谁妥协没谁退让。
终于直到他们都老了,步履蹒跚,举步维艰
。清瑶穿着最爱的印花蓝底裙,就站在小河边,花白的头发被她结成辫儿,再戴上五彩的花环,一如很多年前的少女,满心欢喜的期待未来。阿木拄着拐杖摇摇晃晃来到她身边,模糊的视线定格在她的脸,日光洒落的那眉眼和唇角,依旧是让他心动的模样。
阿木走在了清瑶前面,他粗壮的枝干上叶子坠落得纷纷扬扬,很快枯黄的叶子就铺满了河面。清瑶拨弄了水面对着装饰了容颜,想起少年羞涩坦诚的脸,笨拙的语言,想起他渐渐挺拔的身姿,温暖带笑的眉眼,想起他风霜遍布的老年,和一辈子苦等的执念。
她对着湖面自言:“你大概从来都不知道,我爱上你的时候你正意气风发,热血言誓盟。可我知道,我的爱和靠近却需要花光你所有的精气,于是我躲到了离你很远的距离。我喜欢过一个又一个少年,都有和你相似的眉眼,却都不及你称我心意。我自私的吸取着他们的精元,满足想要陪你长久的心愿,我依旧胆怯的不敢靠你太近,怕你受尽牵连。穷极一生我所求所愿,不过卑微的望着你快活,隔岸白头厮守而已。我已经知足。”
清瑶去了,穿着她最爱的锦缎,上面绣满了大红色的合欢。她颤巍巍的将身子扶在了阿木光秃秃的树干,她合紧了双手,攀爬成为他的枝蔓,缠绕在他每一寸肌肤上面,确保大雨不能淋刷大风不能吹刮。
“瞧,我们总算在一起了。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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