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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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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脂溢性脱发患者的伙伴 | 来源:发表于2015-10-05 23:57 被阅读0次

    【四】

    咯吱。

    有人推开了门。

    深冬光白,口间呼出的雾也白,从热烘烘的房间往室外蹿。樱井翔悄悄掩了门,一个脑袋却从上铺探出来,支了根小天线月朦胧鸟朦胧地问他:“约会?”

    多管闲事,多管闲事。

    换个人肯定这么说,樱井翔倒是教养满分,挠挠脸欲盖弥彰:“不是。”

    谁信哟。二宫和也这样想着,嗔自己今天过分敏感,沙沙声里团着翻了个身,又淡淡地缩回去,直到小天线消失在掖得严丝合缝的被角里,樱井翔似笑非笑,白雾在嘴边悬了又悬,这才听见又一声咯吱响,房门咔哒扣上。

    二宫和也,男,二十一又半。

    这天不偏不倚,一年一度的平安夜,却穷得翻翻口袋只摸得到两枚一百元。外加半年前一场突兀的辩赛导致同那性别不合的女孩分道扬镳,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字面意义上的人财两空。

    三年又三个月前他刚认识了个室友叫樱井翔。

    九月搬宿舍时遇见,大眼睛,尖下巴,年岁正徘徊在少年与青年之间,面颊轮廓干净利索,却披着件不知穿了几年的灰色连帽衫,及膝短裤选了货架上最土气的一条,从头到脚定义着地味。

    二宫精明的眼动了动,没法将他同后来那一身正装剪裁得体的最佳辩手对上号。那天是初春,前女友从辩协的人手里搞了套双人票,生生把他从英美法课堂上拽到小礼堂。于是高台俯瞰樱井翔套着一身六位数西装侃侃而谈,逻辑密得像老裁缝手底下的针脚,诚然如他们所说,是剑雨刀花击不破的最强四辩,说到得意时非要扬着脑袋笑,亮闪闪笑吟吟,哦,别忘了还有金黄的头发与耳钉。

    披着批判现实主义狼皮的浪漫主义者不知道自己是个一见钟情派,遗憾少年脸大叔心早在当年练到满级,当不了辩论赛观众席上惊叫连连的女生。二十一岁的二宫在立体声环绕的欢呼中选择屏蔽一切噪音,回忆起他们的初次见面——那时还清瘦得不像样的自己,正对着樱井翔上下打量,半晌蹦出一句:

    “我要睡下铺。”

    他想当年的十项全能选手樱井翔眼里,他必然也必须,是个安静内向,不添麻烦的好室友。

    和现在不那么一样。

    十年后,三十一岁的二宫捏着黄滚滚的瓶身笑。

    他爱钱,又文青,棋错一着学了法,满脑袋批判现实主义。大三那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他一节不落地听完一下午刑法案例,顺脚在宗教学系后门站了两脚,这才施施然回了宿舍。

    这一年刚卸任学生会主席的三好学生樱井翔果然还没回来,约会约得挺开心么,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二宫盘算着,跳上下铺,刚用便利店便当填满的肚子仿佛又有些饿了,他随手抓起樱井翔的一本床头书,兀自翻阅。樱井翔这人看着严谨,笔记却写得一塌糊涂,还不时在页眉页脚里苦练画技,才读两页就笑了他十分钟。

    他看得嘿嘿笑,正在判别这是熊猫还是奶牛,最到有滋有味的时刻,忽然两眼一抹黑。

    楼上有人哇啦哇啦喊说怎么平安夜停电。

    二宫心想和这些单身狗不一样,樱井翔今晚该是不回来了吧,便懒洋洋地蜷进被子里,一只手伸进樱井翔的床底,摸出一只应急灯。

    刚搬进宿舍时这人得意洋洋,唠唠叨叨地说我应急箱里的宝贝可够地震后活上十天的,一脸有备无患地求表扬。二宫当时猛哼一声,心说学生会主席,还傻萌傻萌的么。

    “gomen,虽然你本该拥有更大舞台的。”他对着手电筒说。

    话分两头。

    那时节樱井翔还不是后来心细如发的大律师,对于自己与二宫身上的种种草灰蛇线只是不甚理解。

    当天樱井翔来不及说,约会只是他臆想,其实是奉了母上之命,亲自斯托卡初次date的妹妹。又比如好巧不巧地游乐场偶遇二宫前女友,正同某绝对不是“二宫和也”的男子手牵手头碰头地自拍,那一年尚十分意气用事的樱井翔,当即放弃了跟踪,选择偷偷斯托卡以便确认真相。他学法兼常年四辩,思路清晰得一骑绝尘,当即就意识到,二宫,单身了。

    火急火燎问了相叶才知道,原来已经有些日子。

    樱井翔有些懵。

    懵完又有些乐。

    却也不知乐些什么,只是直觉里想,早晨出门时,要是能画蛇添足地加一句“我还单身”该多好。

    夜上时他仆仆风尘地赶回宿舍,黑黢黢一栋楼,他忽然想起某一年二宫胡噜着说过他夜视不好,那时樱井翔还嗤笑,“叫你挑食。”就觉得自己有点愣头青,心说也不知道夜盲症患者正在干嘛。

    钥匙声传来时,二宫耳朵一动。

    抖抖索索地,被团里探出一根小天线来。

    是樱井翔啊。居然真是樱井翔。

    二宫和也舌头干了干,半晌后缩回脑袋,被子拱成堡垒包围着他,容许他继续无声翻着那本旧书。可眼睛停在一行字上,思路干涸,一瞬不瞬,结结巴巴地等着对方开口。

    “你没约会?”半晌后他慢吞吞地,冷淡地问。

    被子恰到好处,应急灯从里透出一层薄薄的,迷离的光晕。二宫和也坐在中央。活像了一只萤火虫。樱井翔想。

    “喂,这是我的床。”

    “我知道。”

    “你上去躺。”樱井翔趁势坐在床沿说。

    应急灯映着的人影在虹膜上放了大,二宫一颗心翻了个个儿,压着被角低声威胁:“不许进来。”

    樱井翔乐了:“凭什么?”

    “……我睡觉呢!”二宫来不及侧过身子一卷,樱井翔却绕开他回答,执意掀起一角钻了进去。

    回来时天色晦暗,奔上台阶那一秒落下阵殷勤的雨,眼下雨势正由淡转烈,砸在窗花上,溅出三两点陌生暖意。他蜷着身子朝二宫那边挤时听见被子外面声势渐起的瓮瓮雨水声,一阵感激,因为生怕心跳给人听见,暴露他无从说起的秘密。

    樱井翔比他高个分寸,毯子给他一架成了双塔,塔里应急灯熠熠,居然映出人神采飞扬。凑得近到两三公分,明是明暗是暗地瞧着,眼耳口鼻,心口处晃来晃去,空了又满。二宫心想这是要干嘛要干嘛要干嘛,重要的话重复了三遍,樱井翔却有斩钉截铁重申:“这是我的床。”

    二宫有些气急败坏:“三年前我先看上的下铺。”

    樱井翔摸摸鼻子委屈:“我这不是恐高嘛。”

    他瞄几眼二宫手里被画得花里胡哨的书页,继续跑偏重点:“你这书也是我的!”说完上前要抓,二宫却溜得快,仰倒在一边去,不防一截凉凉的脚踝给人抓在手里,“我没去约会。我去看我妹妹来着。”

    樱井翔冷不丁地,用一种“你傻了吧”的语气说。

    二宫一本书这就砸了过去。

    “关我屁事。”他没好气地缩了缩腿,樱井翔偏抓得死紧。

    “喂喂喂,看你很关心的样子嘛。”他接了书,手亦未松,二宫见着照明灯下透出心乱如麻的几重影子,不知道是樱井翔凑上来了还是什么,急得想骂人,左思右想里已然开骂,骂到后面又吭哧吭哧地笑。

    “樱井翔你——哈哈哈——不许挠我——!”

    二宫家的和也君觉得自己并不是一见钟情派的。

    Someonesay only fools rushes in

    But I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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