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陸行之日常 | 白川乡的真实与虚幻

北陸行之日常 | 白川乡的真实与虚幻

说起日本境内备受推崇的旅游城市，大多是耳熟能详的东京大阪京都北海道，歧阜县显得非常“默默无闻”。假如对于日本战国历史有点研究，或者干脆跟懒先生一样，是打着不断更新版本的“信长之野望”长大，那么对歧阜一定不会陌生了。

从名古屋到歧阜，坐JR只需要半小时，出站后就能看到织田信长金灿灿的全身像，《名侦探柯南》也有特别版来推介歧阜本地观光哦~转巴士前往歧阜城·歧阜公园站（N61/N80），不一会儿就摇晃到了。

除了日本战国，歧阜县也有大名鼎鼎的白川乡——这个位于歧阜县西北群山之中的村子，让我种草很久，几乎每次都会幻想在冬天来到这里，等待太阳下山，雪屋有了白色蓝色和橘色的点点光影。其实我也看到过白川乡在春夏秋的官方宣传图，但就是没原因的喜欢冬天，大概是为了一个执念。

广义的白川乡，是指庄川流域。狭义的是指歧阜县大野郡的白川村，现在旅游意义上的白川乡观光地，仅指荻町合掌集落。由于海拔和气候的原因，大约在江户至昭和初期，富山县与歧阜县一带的民宅形成了可抵御积雪的的覆草屋顶造型，俗称合掌造。木结构的建筑，像双手合掌那样拼成人字形。在白川地区，又被称为“切妻合掌造”，整座建筑不使用一根钉子，而是以榫卯、结绳的方式固定。屋顶用茅草和芦苇覆盖，每隔三四十年需要更换一次。

当严冬大雪，呈三角形的屋顶有着足够陡峭的倾斜度，可以防止积雪压垮房屋。另外，合掌造大多面对南北方向，能够减少白川乡地区的风向带来的受风力。合掌造满足了一大家族“合住”的需求，同时，高高耸立的合掌形屋顶，使得建筑本身显得颇为高大，空间利用程度也是可圈可点的——一般在靠近屋顶比较尖的地方，被用来养蚕和劳作。每到合掌屋屋顶翻修之时，全村仍保留着全体来帮忙的合作方式。我在一本画册上看到这种几百人一起站在屋顶上劳作的场面，真是太壮观了！

作为仪式感的一种，白川乡每年冬季都会点灯。所谓的点灯，在往年是指每幢合掌造前会由探照灯来照明，然而从今年起，不知是因为涌入人群太多，还是免费村庄存在资金运转不灵的问题，点灯只在几幢知名茅草屋前才有，一切都显得很黯淡。

2019年白川乡点灯日为1/14、1/20、2/3、2/11和2/17的17:30-19:00，点灯期间如果没有事先预约，是无法入村的。你可以选择在合掌村留宿，通过预订那些在前一年8月由观光协会抽签公布的民宿，来获得入村许可；也可以选择包车自驾，不过同样需要获得抽签许可。一些旅游大巴所在的旅行社也会有旅行巴士许可，假如没有许可，在点灯当天，停车场下午2点就会关闭，小型巴士可以延长到下午5点，所以除非是留宿，不然就没法回程了。当然最便捷的，是搭乘浓飞巴士（三日券、五日券），一般提前30天可以购买，时间算得好的话，可以在停车场关闭前，在白天好好逛一逛。特别是，城山展望台自由客票有效时间只到15:30，之后会清场，夜景观光票需要提前半年预约，而且一旦在15:30上展望台之后，就不能再下来了。

当决定要去白川乡，我们是特意调了手机闹钟准备去抢升龙道巴士票的，最初的行程也不太一样，想着巴士周游券深入高山和白川乡。结果两个人不是出差就是加班，竟然全都华丽地忘记了。等到好不容易想起来，才发现已经临近点灯日，所有的巴士票都已售罄。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一调再调行程，为了确保2/12一早能抵达大阪（USJ的门票已订），只能拼体力拼人品，参加白川乡点灯巴士一日游（此处感谢万能的某宝）。

旅行巴士8:45在名古屋JR站前集合，大约11点到高山市，这里是《你的名字》和《冰果》里让人心动的风景原画地，圣地巡礼总会让人觉得无比自豪。然而，毕竟我们是错过了更深入的自由行，所以到高山市的时间非常赶，只能匆匆在古街走马观花。红桥和高山阵屋前走一圈，难得发现红桥边还有神社，可惜没有我想要的《你的名字》里的红色绳结。

其实像高山这样的小城，悠然安静，即使略有阴云也不会影响了散步的心情。对我而言，比高山祭和飞驒牛肉更值得探索的是木工手艺。据说在古代，飞驒的木雕技艺位居全国之冠，当地木匠基本都是日本皇室的御用建筑师，京都奈良地区的寺院也大多出自飞驒工匠之手。如今街边随处可见的木造建筑，用来点缀的木纹饰格外精细，古色古香的气质特立独行。

下午2点，我们终于来到合掌村。村里禁止停车，停车场在村口的合欢桥外侧。这个时间点，有大量的车队开进了停车场，各色人群涌入到村中，积雪被踩化踩黑了，很多的网红姑娘学习ins，开始脱外套趟在雪地上凹造型，我看着觉得特别扭，心里怀揣着的那副图画——隐逸中的白川乡即刻不复存在了。

在村里走了两圈，跟懒先生说觉得有些小失望——跟北海道比起来，积雪实在不算厚，跟雪乡比起来，这里几乎没有商业气息，仿佛就是很多年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据说，由于地域闭塞，长期与外界隔绝，直到二战后日本经济飞速发展，乡村遭到工业化破坏，合掌造终于面临巨大的危机，并且在过去的几十年内，近九成的合掌造房屋已经消失。

最终，依靠民间的抗争力量，保护组织在上世纪60年代开始了挽救工作。他们逐步将各地的合掌屋迁至白川乡，以国家重点文物“和田家住宅”为中心，重新组建了如今113座合掌住宅的村落样貌，同时制定保护基准，对改造建筑、增加设施、设立广告等开发行为都严格控制。1995年，白川乡正式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天色渐暗后，气温降得很快，此时还不到点灯时刻，所以非常推荐一家叫做“乡愁”的咖啡店，有着特别美好的落地玻璃跟和式座位，可以打发这段显得寂寞又难得自在的时光。落座后，老板只会问你两个词，“Coffee? Juice?”——因为这就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菜单，任选一种再加两颗巧克力，翻翻书，拿出Osmo拍一段延时摄影，大概就是白川乡吸引我的地方了吧。

越来越多的人，像我们一样，逃离大都市而来，却在这片隐匿的乡野中，与其他类似经历的人相遇，再离开。我们对这里期待什么，又在这里收获了什么？真实与虚幻，如同延迟摄影片段里交错的光影，也都并置在眼前了。

总体而言，白川乡可能是个梦，点灯日不去遗憾，去了略有后悔。假如秋天能看到渐变的山林，假如在高山再多待一段时间，假如找到了系守镇和绳结，会不会可能好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