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走过门口埕，一股金纸烧着的味道扑面而来。近一看，原来婆婆在做拜拜，今天十六！沈春心头不经又问了一遍自己：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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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事后偶然一天，看到了有张仍然被老妈言婶保存完好的签文。具体内容已记不得，只大概有句：女中男命，可读书。夫贤子孝，中晚景佳！对于虔诚信仰佛祖的言婶来说，她的一生两难犯愁的时刻必是跪问佛祖指点迷津，因此在沈春的成长中言婶为她求了多少平安拜了多少顺利是数不清了。而这张唯一被保存完好的签文想必是她的人生第一卦——做女儿是人们眼中弱不经风的乖乖女，为人妻为人母后是彻彻底底的家庭主妇，实在不解何来“男命”。“你考几分第几名”永远是沈春学生时代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尽管她确确实实想把书往好了读。而所谓的中晚景佳就现在贫困水平线上的自己来说想必是指夫贤子孝吧！

    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言婶求说这次考试能上重点吧？算命先生一算，回可以；考试出来，结果不可以。遇到这种情况言婶总能自圆其说如这个算命先生通神本领差，下次换个！沈春对自己的情况更清楚，所以算命先生看错了她也不说什么。人生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先生说明天不宜出门，得后天！结果坐错了车去错了地方！虽然沈春也嘟囔过，神仙真的有吗？可是全村都说菩萨灵，怎么可能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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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99路回程公车上，正值下班高峰，满满当当的一车人，空气里充斥着各种噪音和透不过气来的汗臭味。沈春右手拉着车把，头抬得老高，眼睛微闭，左手边坐着刚刚和她从医院做完全身检查的言婶。沈春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身旁的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控制随时都可能倾泻而出的眼泪，更害怕言婶这个时候发出什么声响让她作答。

    是的，因为反复胃痛，大半年来去了无数次村卫生所，县医院吃药点滴的言婶在市医院里被一堆她看不懂的字符做了人生最后的宣判！“春。。。”言婶打破了母女之间的平静也宣泄了女儿眼眶里止不住的泪水！可怎么办？沈春胡言乱语地和她妈妈说了一堆，前言不搭后语，语言和心乱在了一起！下车后女儿拉着妈妈的手，紧紧地往前走，往母女俩这辈子不多的相处时间走！

  这也是言婶唯一一次来到沈春的宿舍，喧嚣的城市里却有这样阴暗晦涩的民居房，一条过道的尽头就是沈春的宿舍，开门只一个房间左手边是一张小小的书桌，右手边一张上下铺的铁床，上面放着沈春的行李箱背包镜子梳子米盒等，床再往前是个布衣柜。桌子往上几步有个门通往小阳台洗手间。小阳台是沈春做饭，洗衣，晾衣服的地方。虽然特别小却也收拾的整齐！

    看着没有烟火气的简单房间，言婶拿着下车后在菜市场买的排骨和菜走向阳台，沈春自己走到米盒旁边盛了些米。母女俩一个人洗米一个人洗排骨。“老是说你吃好喝好，我看也是很简单，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沈春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是的，刚刚市三级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想一下子在市里找一份高收入工作确实不可能。沈春也是和言婶一样踏实勤恳的老实人，她总是觉得好好上班慢慢地工资就会高起来，她也美好的认为终有一天她能让这个节省了一辈子却对自己大手大脚的女人穿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饭菜在体面的哥嫂弟妹妯娌面前一样体面！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再怎么没见过世面的女人看着自己带大的女儿这么反常，孩子不说多少也猜的出几分！手里洗着排骨，说着“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坦然面对！”

    “我明天带你去买衣服吧，逛逛这里，然后去市里香火最旺的普陀寺！”

    “行！”

    ……

    三个月后沈春对佛祖的信仰变成了深深的恨，她撕碎了求来的平安符，扯断了过香炉的佛珠，放声痛哭！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她的妈妈，那么善良，与人无争，爱女儿爱到骨子里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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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沈春抱着反复发烧的女儿到医院做检查，公公婆婆在家念叨着这么小的娃求求菩萨赐个符就好了，去医院干啥！沈春这个不入流的大学生第一次成了别人眼中的书呆子，和农村习俗对着干了。自己爸打电话过来也是一堆说道。沈春急着说医院那么多孩子这样生病难道都是得罪神仙了？

    “你妈这么虔诚你怎么这样？”

    “就是她信我才不信”

    3天后女儿身体恢复出院！

    婆婆看着走近的沈春说到“我也没见过神仙，不过农村毕竟是农村，信则灵！”

  沈春想着如果山里面真的住着神仙，不敢奢求财富，只求身边的家人平平安安！在天堂的母亲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衣食无忧，有个好老公！下辈子自己还做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