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贤把女儿的房间用两个小时,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女儿小时候喜欢的玩具熊,芭比娃娃。她仔细的给她摆放在玩具厨原来的地方。女儿读过的书,她一本一本的拿毛巾给它擦干净放回到女儿的小书橱。
淑贤钻进女儿的被窝。闻着被头上女儿的味道。她想女儿了,眼泪止也止不住。这是女儿出嫁离开家的第一天。
淑贤也生气自己,怨自己没出息。女儿大了不都是要出嫁的吗?女儿不就是远嫁了吗?何必像生离死别似的?淑贤心里这样劝自己。
其实这个场面不是自己早就想到的,那天女儿把这个甘肃的小伙子领回家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尽管她心里骂了女儿800遍,漂亮的傻女儿怎么找了这么一个黑瘦。粗糙,小眼睛,高中毕业的黑小子。在那个黑小子走了之后。她几乎把女人不能远嫁的人生的大道理,都给女儿讲了一遍。
三年以后,女儿还是坚定不移的把那个黑小子又领回来了。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女儿流着眼泪说:“妈妈对不起,我是真心爱他的,请你成全我,”她微笑着把女儿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背说,“妈妈答应,妈妈答应你,只要你幸福就好”。从此,她没再劝说过女儿一句不要远嫁的话。
只有淑贤自己知道,她揪着心揪了三年。一想起女儿将来要离自己那么遥远,自己不能时刻的守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心就有针扎似的感觉,她多么盼望,有一天女儿会告诉她“妈妈,我们两个不合适,我们俩散了,”可是一直到女儿结婚之前,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奇迹。她也从来没让女儿看出过来,自己心里的难受,女儿以为妈妈真的想通了。
心疼一个人到骨子里的时候,就不舍得为难了,如今女儿确确实实的走了,没有为了妈妈留下来。淑贤懂,她真的懂。她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爱情是什么也挡不住的。
就像当年,父亲拿着凳子追着22岁的淑娴满院子跑,甚至放了狠话说“如果你真嫁给那个缺爹少娘的穷小子,我就就打死你”。最后还是淑贤赢了,淑贤还是跟着那个缺爹少酿的穷小子走了,父亲不但没有打死她,板凳举着都没有落下来过。还给淑贤置办了丰厚的嫁妆送淑贤出嫁。原来父母和子女的抗争中,父母永远是输家。
淑贤想,也许这就是最明显的因果关系吧,其实,结婚的第2年她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了,穷小子没那么疼她,整大盆的水,她都得自己去院子里的压水井接上,自己端过来。洗完衣服自己端着再倒掉,她那个时候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结婚的第3年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在她看来抛弃父母,远离家乡远嫁的他。第3年就和隔壁的女人滚了床单儿,三年之痒,瞬间打了自己的脸。淑贤觉得父亲是对的,虽然她不敢保证嫁在父母身边就婚姻幸福,最起码还有个温暖自己的地方。
那年,她也真想走来的,可是自己的女儿已经一岁半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把女儿抛下,她打听过,像她这样没工作的女人,若是离婚女儿是要判给男方的。因为她没有经济能力抚养孩子。
到了第四年,男人不光跟别的女人滚床单,还回家打淑贤,这时候的男人,不是飞黄腾达,倒是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好像没有人规定,欠了债的男人,就不去找女人,更没有保证离开家乡,远嫁的女人,就能得到呵护备至的疼爱,没有!
到了第五年的时候淑贤的心就不疼了,她有了新的指望,那个乖巧可爱,8个月会叫妈妈,三岁讲就会讲故事的小人儿,成了她的整个生命。于是在淑贤的日子里,男人对她天天的呵斥,佣人一样的待遇,她不在乎了。想父母的时候她会偷偷的哭泣,哭完了转过头,亲亲自己的女儿,眼泪就被女儿擦干了。
一天一天的叫妈妈,一天一天的熬,终于女儿长大了,淑贤最大的希望就想和女儿守在一起,不管穷不管富。等女儿出嫁了,她不用女婿的妈妈看孙子,她看就行了,她会认真看育儿书籍,按现在的科学方法喂养,让女儿女婿安心工作。她只听到女儿对她对她不满意的唠叨就行了。
淑贤天天盼着这一天。可是她盼了多年的愿望,却一下子落空了,女儿远远的走了。就想当年的自己,想起当年,她和老公回家,那时候的娘也还算年轻,五十多岁,娘会追着自己的车跑出好远的路,车里的她泣不成声,车后的娘老拿衣袖擦眼睛。每次她的心都刀割一样的疼。这辈子她对不起娘。真的愧对娘!
想起娘来,淑贤一下子觉得自己开了窍,娘还在啊,还等什么呢?女儿嫁了,有她自己的人生要走。放手便是了。
她找出自己的老花镜,慢慢的带上。51岁,尽管自己小心的呵护眼睛,可还是花了。她仔细的在手机上订了火车票。然后放心的睡觉。
淑贤拖着行李走向车站的时候,这一路,心里一直暖乎乎的。这时候她又想起龙应台的那句话,父母子女一场,就是今生今世你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的背影告诉你,不必追。多年之后那个不再笔直的背影却转身回来了。爹娘都还在!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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