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英在学校舍不得买肉吃，连香味都没去闻过，所以这顿面吃得很香。收了碗走进厨房，孙银花已经把剩下的面和肉丝分成两碗装了，用碗扣上，留给两小的。碗里加了水，准备洗碗。
妈，你吃了吗？
吃了呀。
接过碗浸在水里。
姨，我回去了，谢谢。任凤霞的声音脆脆甜甜的。
孙银花的手在灶台的抹布上擦擦，又在围裙上擦擦，就迎着任凤霞走过去，你路上慢一点，天黑之前到家就行，骑车下岭慢一点啊。
好的好的。
孙银花和赵红英目送任凤霞骑车走了。赵红英转身回家，孙银花进了菜园浇水。王桂花正好从菜园里回来，她原本可以走后边，因为也看见了任凤霞，看着赵红英和她说话招手，就过来了，倚在孙银花菜园的石头矮墙上，嫂子，刚才那姑娘不是你家亲戚吧，你家亲戚里好像没这样大的姑娘。模样真不错，身条也好。
孙银花没抬头，是红英的同学。
也在高中补习啊。
孙银花往菜地里泼着水，嗯了一声。
姑娘家是哪里的？看样子家里也不差。
老镇街尾上的。那里的就是差些也比我们这里好。
哦，那就是还没有人家，诶，她把头往石头墙那边伸，好像她们是闺蜜一样，那样亲密地对孙银花笑，嫂子，托你个事。
孙银花把菜地里一棵草拔了，扔过石头墙外边来，草底的湿土稳稳地落到地上，草又站了起来。你别托我什么事，除了这块的事，我都不大在行。
嫂子，就把一句话试试。你问问那个姑娘，可愿意在这边找个人家。上次说的我家兄弟，他想找个你家红英那样的，你家看不上，这姑娘，也把那句话问着不算，试试不要紧。
说了，人家姑娘还在念书。
王桂花脸上换了笑，没了那点讨好的甜味，只剩一点不屑的，声音尖利，那样大的姑娘，也懂人事了，念书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你看着吧，考不上的，不过是想找个自己看得上谈恋爱。
谈恋爱三个字，在她嘴里出来有点刺耳丑陋，因为包含轻蔑。
孙银花在心里暗暗咬牙。
说真的，王桂花说，我那兄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喜欢女学生。依我看，念书的只有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她看着公路，说，你看，中学的放学了，男生女生，一起说说笑笑的，不出事才怪。
孙银花抬头看看，自己家的红艳也在里，按着书包正快速往家走过来了。那都一个队里的一个姓的，兄弟姐妹一样，能出什么事，不上学，出门做事也能碰上。
嫂子，那种丑事，个个队里都有，都遮着罢呢。女孩子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就好，会算能写就不错，还指望什么。你说是不是。她拉着路过的赵文杰老婆李晓云说，哟，你还自己挑水浇菜啊，大哥呢。
大哥到大队去了。我家这样事情从来就是我啊，你大哥屁事多。做屋做屋，做自家的就好，管许多事情，吃力不讨好，天天吵死人。
孙银花立起身，做屋不是好事吗？吵什么？
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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