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月白,
昨夜又被你清冷的光凉透了,真好。
今天一只两脚兽推荐我听另一只两脚兽的电台,讲孤独。碎碎念,碎碎念。我关了大萝卜灯,只开着昏黄的蘑菇灯,躺在凉如水的竹皮上听着。细碎的语句听漏了不少,但是这种舒服的慵懒真好啊,我想起了一些自己的碎碎念。
翻翻我写在荷叶上的日记,字迹枯黄,但还能辨认,很早以前就写到了“疏离感”这个词。我这只毛发稀疏的兔啊,出生在一个非常排外的地方,因为爸妈不是本地兔,我小时候找其他兔玩还要通过他们自创的当地方言测试;后来呢,搬过好几次树洞,一直被本地兔当成外地兔,被外地兔当成本地兔……每每,我都会想到小时候看过一个叫三毛的两脚兽书里写的一个词,“异乡人”。我永远都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异乡的兔子,那种疏离感从记事起就是我的背景音乐,习惯了之后就有点难适应热闹、拥挤的动物交往环境,会主动寻求适度的孤独,这种自己最觉得熟悉和安心的感觉。
再后来啊,走过一些的路,爱过一些的兔,意识到孤独和寂寞是不同的东西。ALONE 和 LONELY。会侵入骨髓的大概叫寂寞。举个栗子,我还不认识卷灰的时候,自己在树洞待着,自言自语,乱涂乱画,大概是孤独的,但也自在着;认识了卷灰,喜欢了卷灰,求不得,爱别离,只能自己待在树洞里,自言自语,乱涂乱画,那就是寂寞了吧。
既然是碎碎念,反正你挂在树梢上也没什么事,我就想到哪说哪吧。
有一句两脚兽的诗我非常有共鸣,原文已经记不得了,大意是指早晨看见浓雾中的树:一草一木都那么孤独,一棵树看不见另一棵树,每一棵都很孤独。
所以我想,两脚兽也好,长颈鹿也好,月白也好,我也好,大概每只生物都是孤独的。没有一只生物能完全理解另一只生物。这么一想,孤独是一种可以承受的,甚至能慢慢咂摸的事情了。
但是千万不能有牵挂对吧。有了牵挂就完蛋掉了,孤独会变成寂寞。曾经有一个很厉害的两脚兽总结出人之八苦,里面就有爱别离和求不得。你看,一旦有了过多的牵挂,孤独变成了寂寞,就是不可挣脱的兔生之苦了呢。
所以,月白啊,有空的时候教教我怎么保持孤独而不寂寞的状态吧,像你一样,高高地挂在树梢上,只是冷静地撒一片片的清辉,永远不会再动心,应该是一件孤独而自在的事吧。
那如果不小心动心了怎么办呢?那大概也只能擦擦红红的兔眼,裹着卷心菜叶子睡下,明早起来,再去地里挖萝卜吧。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的,欢乐也一样,痛苦也一样,森林里总能找到同类的。
夜深了,再给你念首两脚兽的诗吧:
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
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月白好梦。
没有蜡的,
兔子乌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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