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李子的女人

        我八月十号到八月十四号到甘南旅游了五天，前天晚上九点回到蔡家坡的家，休息、整理了一天。今天早上乘六点四十三分的火车，到达杨凌七点十七分，我回到杨陵的家里，女儿还没有到学校去。我发现自从我走了以后，女儿的水果也吃完了，家里也没有一根菜。我放下行李去菜市场买菜，这是杨陵最大的批发菜市场，也是最便宜的。

我骑上自行车，到了菜市场门前的那一条路到处都摆着水果和新鲜的蔬菜，听那里的卖桃的老头说：“一到九点，城管就来，不准在这条路上卖东西了，我得赶紧把这些桃子卖完。”我称了四斤桃子，桃又大又红，看起来很好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斤一块五。

我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看见一辆四轮车上放着四大筐李子，李子黑红黑红的，看起来很新鲜，李子上还闪烁着晶莹的露珠，车旁边站着一个矮矮的，胖胖的中年男子。这位中年男子没有大声吆喝，很沉闷的看着过往的行人，他的目光里透着希望、企盼、焦虑、烦躁不安。我走上前去问：“李子多少钱一斤？”“一块钱一斤。”车上的女人回答。

这位女人坐在四轮车的边沿上，双手搭在李子筐的边上，留着短发，脸很憔悴，也很黑，脸上布满了沟壑纵横，岁月的风霜，在她身上留下深刻的印记。她仿佛一座石雕一般坐在那里，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她上身穿着一件很长的棉袄，棉袄由于比较旧，看不清楚具体的花型，只能依稀辨认出是淡淡的绿和淡淡地黄。

今天是三十五度，我穿着裙子，早上八点赶到菜市场，浑身上下已经是大汗淋漓，热得苦不堪言。看着这位卖李子的女人穿着长棉袄坐在车上，丝毫没有热的感觉，我心里就好奇怪：难道她不热吗？看她的脸上没有一滴汗珠，难道她身体有病吗？我带着重重疑惑去打量她。

我又问：“李子酸吗？”“一点也不酸我家的李子很甜。”这位女人说着就用她那黑得像碳一般的手，从筐子里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李子，用小刀切了一小块李子，让我尝。当时我尴尬至极，进退两难：看那女人的手，我实在从内心深处不愿意接受那块李子，但是那女人把李子已经放到我手上，我还是心一横，尝了一口，确实很甜，那种甜沁人心脾。像这么好吃的李子，我经常在超市买一斤要两块钱。甚至可以说还没有这李子好吃，今年夏天我第一次买到这么好吃又便宜的李子。

我在筐子里开始挑李子，那位中年男子给我递了一个塑料袋，他们夫妇也帮助我挑并且说：“你挑那些颜色特别黑的就甜，挑大的。”他们给我挑的李子又黑又大。我把挑好的李子放在电子称上一称，刚好五斤。那位中年男子接了我付的钱，当我刚要从称上提起称好的李子时，那个女的还往我的袋子里装了五个李子并且说：“自己家地里种的不值钱。”我当时很不好意思说：“行了，不用装了。”那女的风轻云淡地说：“没啥，自己家种的。”

当我提着李子准备离开时，实在憋不住就问车上的女人：“你身体好着吗？你穿那么多不热吗？”“唉……”那女人长叹了一声说：“今天早上一起来，我掌柜（丈夫）就骂我，嫌我娃他舅把我家梨卖了，不给我们钱，把我都气糊涂了。我早上起来就穿了一件棉袄。我这胳膊不敢受凉。”说着她就把棉袄脱了，里面穿了一件黑白相见花衬衫，右胳膊上部透过衬衫看凸起一个很大的包，这个包凸起的部分的衬衫都是油油的，几乎衬衫的半条胳膊都是黏黏的东西。我就趁机问：“你的胳膊怎么啦?”“我这右胳膊上长了一个淋巴瘤，医院让我做手术，我没有钱，就用了一个偏方：蒲公英、紫花地丁、山豆根研成粉末，用蜂蜜一拌，贴在胳膊上。”“奥！原来是……”我顿时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在叙述自己的病情时，平静得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大家都知道淋巴瘤是什么样的病，但这个女的还是这么勇敢、积极、轻松的心态对待自己的疾病，这种坚强的意志，超脱的精神境界有几个人能做到呢？我们经常说什么热爱生命，珍惜生命，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不是人人都有条件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我真切的希望，中药能治好这位卖李子女人的病，希望奇迹能出现，因为这位大姐很善良、慷慨，愿天下好人都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