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开始,密密麻麻的雨就下个不停止,四周全都浸润得透湿了,连我们的心也是。山上不能去了,田里不能去了,水里也不能去了,小溪里的水都快涨到了桥上,奔腾咆哮着。从我家门口几乎能看见水面了。
我们被困在厨房,卧室和电视之前。然后那黑白电视机里,永远只有一个台,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闪动的还白雪花,没意思的紧。我和妈妈还有小陈阿姨,围坐在灶台边的小角落里,双手插在弯曲的双手见,静静的度过时间。其他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嗓子也被打湿了,四周的鸟叫声也不多,只很偶尔的从不知道哪里的远处传来几声嘀啾声。
但有一种鸟的声音却十分响亮,断断续续,却不停歇。
“看来这雨还得下,水打排还叫着呢。”妈妈突然说。
“水打排是什么?”对于这个世界,对于出现在父母和长辈嘴里的新事物,我们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就是现在正在叫的鸟,你听,是不是在叫水打排,水打排?”本来昏昏沉沉的妈妈和消沉安逸突然来了兴趣。
我再仔细听,的确是,字字清晰。”
“这种鸟一叫啊,就要下雨,河里要涨大水。你看前面河里水都涨那么高了。说是以前门口这条路还没有修的时候,老一辈人怎么运木头出去呢。他们一听到水打排叫了,就赶紧扎木排或者竹牌,扎两层,上面放上野味、药材,一直冲到外面。到了外面就连着木排竹排一起卖掉,换了东西在买背回来。
因为一叫就涨大水,它这是在提醒大家赶紧扎排子。”
原来如此,这鸟儿倒是体贴。但是它确是怎么知道要下雨的呢,仍旧让我十分费解。
“你这个说法我虽然听说过,但是我还知道一个说法你可能不知道呢。”小陈阿姨又说。
厨房里暗沉沉,光和影子飘飘忽忽的,正是讲故事的最好气氛。
“什么说法?”
“让我来讲给你们听。说是以前,有一个女人,嫁的夫家是有一个前老婆留下的儿子的,后来他自己生了个儿子,就容不下前老婆的儿子了。5、6月份,她想出了个坏主意。他让收让两个儿子上山去种芝麻。
她给了两个人一人一包芝麻种子,然后三天的口粮,说他们两个必须等芝麻发了芽才能回家,芝麻没发芽就不准回来,得一直住在山上,芝麻本来三四天就发芽的,等到口粮吃完,回家就不刚刚好的嘛。可是这个女人心毒,给自己儿子的芝麻是生的,给前老婆儿子的却是熟的。”
“这心肠是毒哦。”妈妈眼睛瞪得老大,表情比我还认真。我却不知道坏在哪里。
“熟芝麻怎么能种出来呢,她这是存心要弄死前老婆的儿子。谁知道啊,两个孩子在路上却吃了起来,生芝麻哪里有熟芝麻好吃呢,那个弟弟就跟他哥还了,结果四天之后回去的是哥哥。那个女儿一看,诶,怎么回来的是哥哥,就问。哥哥不就把还芝麻的事情告诉她了。那个女人就赶紧上山去找,结果她自己的儿子在山上还死掉了,你说这不是作恶害了自己。”
“是哦!但是案例说,也不至于就死了啊,菜地能有多远,他儿子也没多久。”
“也是,可能是山神知道她要作恶,就把她的儿子给收了。”
“也是!”
“这个女人悔得不行,天天哭,说’我不该’’ 我不该’。之后就死了,化作了这种鸟。她一叫就要哭的,所以就下雨。”
“看来人还是不能作恶啊,怪不得别人,都是儿子,一起养大多好,干嘛要弄死呢。唉!”
“是啊!失掉儿子的女人多可怜啊。想当初我老二没的时候,我真是几个月都吃喝不下。”
嗯,坤的不是好好的在那里吗,为什么说老二没了。
晚上我问妈妈,妈妈说坤的本来是老三,上头还有个哥哥的,但是几个月大的时候夭折了。我问夭折是什么。
“就是死了,没养大,你可别到处去说啊。”
“嗯!”
原来,小孩是会夭折的吗,不是所有的小孩都会跟我们一样,活奔乱跳的长大现在。
后来,我都仔细的倾听,果然每次下雨前也下雨时都有这种鸟叫声。再后来,一听到这种鸟叫,我也能意味深长的叹一句:“水打排叫了,又要下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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