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生人,都会重男轻女,父亲却是个例外!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对两个姐姐假以颜色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哥,是家里的长子,弟,是父亲三十七岁才生的掌上名珠,独我处在中间,每有兄弟们调皮捣蛋的事情发生,我就会成为那只杀鸡儆猴的“鸡”,轻则一顿臭骂,重则棍棒相加。
这种“待遇”在我十二岁那年去县城上初中后便结束了。从初一第一学期开始,父亲就把我当小大人,总是教我如何做人,如何处事,从此由严父而成慈父了。
初二上学期,学哥转学到了我们学校并与我同桌。其时《霍元甲》电视剧风靡全国,受此影响,学哥也在段考后的一个晚上爬围墙坐火车去了新化学武,说是要以武报国——这当然是背着家长与老师偷去的!
去新化后不久,学哥来信,希望我们几个能给他凑点钱解燃眉。当时我们都很穷,连每周六天在学校一日三餐的菜都是家里带的坛子菜,身上人民币长啥样都不知道,哪有闲钱周济他!于是,我,生华还有谁,我们仨决定晚自习完后便偷去校外照泥鳅换点钱。
其时学校周边全是农田,照泥鳅的人不在少数,我们三个毛孩所得大概还不能抵上买电池的钱,没坚持三天便放弃了!束手无策之余独我决定从家里偷!因为父亲放钱的地方从不避讳我们兄弟姐妹五个,我知道父亲的钱就放在楼上的谷仓里面!
周日离家回校的下午,我从谷仓顺了三十多元钱寄给了学哥。三十几块在当时可是巨款,我第二年在学校吃一个学期的菜也才交了二十七块!
此事不出几天便被我那柯南般的姐夫推定是我拿了!一个周二的下午,在我上完两节课后父亲把我从二十里外的学校接回了家。一路上两个多小时的行程父亲一言未发!进得家门,父亲并未责骂我,只是以平缓的语调跟我讲:你从家里拿了三十几块钱!这钱你拿去做了什么你跟我说清楚,不说清楚就不要再去读书了!
当时已经分田到户,我之所以愿意呆在学校是因为我讨厌做不完的农活,不要我读书简直是抹我的脖子!迫于不读书的压力,我把拿钱干了什么全告诉了父亲,父亲什么都没说,只是叫我早点睡。第二天天没亮父亲就踏着星光送我到了学校,进校门刚好学校早餐!
三十多年前的事恍如昨日!我不知道父亲怎么就相信我当时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这事于我影响至深!父亲用言行告诫着我:待朋友,当舍利求义毋负毋欺!
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年少可以重来,我愿意承欢于父亲膝下永远一十二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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