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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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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学会淡定_c9c0 | 来源:发表于2018-12-12 23:29 被阅读2次

失重的岁月

学会淡定_c9c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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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07 21:18

一切惊喜和痛苦源于一次座位的调换。

                        1

在我们那个封闲的地方,男生是和女生很少说话的,更少见交往,高中近三年,我和文毅一句话都没说过。她活泼开朗,美丽大方的形像于我相去甚远,我甚至连暗恋她的想法都没有产生过。

我是个学习偏上的穷小子,当时又满脸青春豆,自卑内向。唯一的优势就是文章写的不错,担任文学社校刊的主编。内心充满对未来的狂想激情,又自卑到彷徨的无所适从。每个礼物六下午,我从文学社负责收稿的同学那里,把所有送来的稿件逐一认真评审,然后选出准备印刷的作品,分门别类标好。在月底前和负责油印的同学,用手滚油印机一张一张的印,然后装订成册,月底前的每个礼拜六,我们一直要忙上很晚,只能礼拜天上午勿勿赶回家取下个礼拜的干粮。那个场景,我们己忘记自己是学生,内心彭胀到好像明天世界就是我们的,仿佛中国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正等着我们去获得。

而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状态,似乎与文毅无关,她从不关注我们的校月刊,更不会去关注我这个看似己被文学梦左右的人了。

文毅是校花,至少我当时这样认为。她剪着齐耳短发,这与当时大多数女孩梳马尾的发型显得更加别致。时常穿一件天蓝色的外套,也是学校里唯一穿皮鞋的女生,是新的还是旧的,我们当时无法辩认,因为几乎所有同学都穿家里做的布鞋,也有学潮流的,也只是一双白底黑布面板鞋而己。她不胖,但走起路来像企鹅,双手来回摆动,却总是风风火火。常和班上或外班的活跃男生说话,常着洋洋得意的表情。我当时注意她,并非出于青春的暗恋,而是因为我讨厌她对我视而不见的高傲。

                    2

年过开学后,三月份,立马要进入紧张的复习阶段,我们的班主任却突然生病不能来校了,学校临时让教英语的陈老师代替班文任,这个陈老师,一个无半点责任心的,仅用四个月时间就毁了我们73位同学的前途,他先是把班上同学按平时学习成好坏交错重新排了座位,说让学习好的帮带学习差的,然后就对我们放任自流,从不监管。就这样,我阴差阳错,做梦都没想到和胡文毅坐在了一张桌上。

第一天成为同桌,我们彼此连招呼都没打,她一幅无所谓的态度,神情带着故作的高傲,我一幅冰冷的表情,气息中透着漠然的自卑。反正早己习惯了男女同学不主动说话,课间和课外仍是原来结伴的人,只是多了偷偷打听女同桌的私语。因为胡文毅的原因,我自然被好伙伴问的最多,他们都对胡文毅有着渴望说话交往的盟动之心。谁都有青春的涟漪,那些朦朦胧胧的春心的浪花在每个人中学生涯里都跳跃过。

日子变得紧张而慌乱,本来应该进入系统全面的复习阶段,高考对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来说(百分之90的都是穷孩子)就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我们因为没有班主任的管教,又都缺乏自控力,迷茫而彷徨,好像等待我们的不是改变命运的机会,而是就此离别的悲剧。

而此时的我,由于在春节期间视力的问题,有幸跟随舅舅去过趟省城,在省城一个旧书摊花了5角钱买了2本书,一个破旧的没有封皮的卢棱的《一个孤独的漫步者的遐想》,一本全新的《朦胧诗选》。这两本书像魔力一样吸引了我,使我沉迷其中,不知自己身处何境。那些完全与我接触的文学作品相去甚远的写作方法和意识表达,如突然而来的洪水猛兽,将我席卷。

而校刊正是我将这些吸进肚子里的洪水喷射出去的地方。

有一期,校刊专门印发了我的诗歌专刊,引起了老师和学生的轰动。而胡文毅也许出于好奇,开始关注我,并和我开始了近三年的第一次交谈。

自此,我和胡文毅的故事成为我人生的失重时代。

                    3   

胡文毅在一个午饭后回到教室,坐在我的左侧,拿了本油印的校刊,问我,这全是你写的?这个问话来的太意外,让我瞬间面红耳赤。我惊喜的含糊答到,是的,全是我写的。这种惊喜,其实是我这段同桌以来心里对她产生微妙变化的某中期盼,自从成了同桌,虽然未说过话,从最初的漠然,到慢慢受她气息和少女特有的感染力的影响,我竟在意识里有了强烈的想接能她的欲望,只是骨子里的自卑与心里的高傲无法表达出这种欲望。而她,胡文毅,校花,开始关注我了。并且说,我虽然看不懂,也不喜欢诗歌,但我觉得你是个才子。

胡文毅说我是个才子。

其实大家都想说话,只是受传统风俗的禁锢,一旦开口,彼此破了这种僵局,很快就少了介意。没有几天,我们便交谈多了起来,此时,再有几个月,大家就要高考结束后各奔东西,男女同学之间也开始互相说起了话,我们之间也少拘束,甚至,当她未回到桌位上时,我的心便有点焦虑和不安。我更加变化到看见她和别的男同学嬉笑,心里很不爽的地方。吃醋了?

与日俱增的莫名其妙的感觉纠缠着我,我开始意识到,我爱上她了。

我开始注意胡文毅的一言一行,她齐耳的短发长长了多少?某天中学生食堂难以下咽的汤面她吃了么?下雨的礼物六下午,她回家有伞没有?礼物天下午我回校早的时候,她还要多久才能到校?什么语文,数理化,全变成了胡文毅三个字。

而胡文毅变化不大,她仅仅是因为和我同桌而说话方便而己,这个让我开始着迷的女孩虽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边。

                4   

我开始在对文学狂热的写作和对文毅着魔的冲动中迷失自我。学习己被完全不顾,整天满脑子不是北岛,顾城,就是胡文毅和卢棱的爱丽丝。

那些潜藏在我体内十九年来的荷尔蒙需要喷发。对胡文毅的认知和情感,己从开始的茫然失措的喜欢发展到近乎忘我的暗恋。但这种暗恋却无法去用语言表达,这种错综复杂的激动又压抑的初恋单相思,激发了我的大脑,犹如一个火种,让我屯积在意识深处的才华熊熊燃烧起来,我开始大量的写诗歌,思如泉涌,无法停留。

文毅也许似乎有所觉察,她对我的态度也好了更多,我敏感且麻木,敏感她的言行是出于同学同桌的同情,麻木她也许因此而对我有新的认识。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我需要向她表达,并且要让她知道我的表达。

在某个下晚自习后,我把写好情书偷偷放进了她的桌斗,在猜想中,忐忑不安中度过人生第一次单相思的不眠之夜。我猜想她明早看到我写的情书后的种种表现,担心她会不会把情书给别人看,甚至焦虑她因为取书或本子把情书拉到地上,要么因不在意而一时未发现情书。她会不会因为我的这种偷放情书行为而认为我是个小人呢。

第二天早读,我估意迟到了几分钟,我坐到座位时心跳的都要出来,脸也红胀起来。我紧张的偷偷看她,她己明显感觉到了我的窘态,她朝我也羞涩的笑了笑,用书夹了纸条推到我面前,我打开书,看到了纸条上她写道:

方远同学,我不懂也不喜欢文学,但我觉得我是有点崇拜你,喜欢你。

胡文毅。

1989,4,23。

这5公分宽的纸条,比任何一本书都让我欣喜若狂。我迅速把纸条收好,放在了我上衣口袋里,让它紧紧和我狂乱的心贴在一起。我自此认为,胡文毅是喜欢我的,我的做法是正确的。于是每天我除老师要上课外的一切时间,全都用在写诗,写犹豫的感想,并开始写一篇关于青春爱情的小说。而最重要的事,就是我每天下晚自习,都要把自己对文毅的热恋和自己处于相思的痛苦写成诗或书信放在她的桌斗。看懂看不懂,看与不看,我己不在乎,我要渲泄对她的热恋,虽然她每天就坐在我身边,但这是我唯一能表达的方式。

那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年不多情,诗越写越多,情书越来越厚,我的多愁善感,忧郁而朦胧的文字,让胡文毅的少女之心开始变得不安。从她不断传纸条的语言中,我们的感情急速升温,终于我们约会了。

那是下雨的礼拜六下午,我们大家都要回家去,胡文毅家和我家离的不是很远,大概都离学校七八里地。只是她家在校西,我家在校北。我们回家时有一段路是同路,那天,我们约好了都晚走了一会。等同学们都走完了,我和文毅一前一后走向了回家的路,在路口,我并没有朝北,而是送文毅回家。初夏的小雨,淋湿了我们的头发衣服,我们默默的走着,说着零零星星的话,走的很慢,生怕马上就走到她家的村口。我几次都把外套脱下,让他顶在头上,她都坚决的拒绝了,她说,这样走着,淋着雨,真舒服。那天,我把她送到村口,依依不舍的离开后,一路狂奔,在细雨中呐喊:

就让雨把我的头发淋湿

就让风把我的泪吹干

我己不再是原来的我

我已找到爱情的彼岸

5

夏夜的风,温凉适可,下晚自习后的校外田野,空气沁人心脾,月光如水四散。文毅就站在这如水的月光中,真美。坐在田畔上,麦苗散发了墨绿的光亮,我抓着文毅的手,传递着我的热情与爱意。

约会越来越多,己有同学风言风语了。但毕业就马上到来,大家心里彼此渴望了解,我们的相处似乎正是大家心里需要的。虽然无班文任监管,但大多数同学还是自己认真复习功课的。个别男女同学,也如我们一样,走的近乎了,6月一到,班上己开始有点慌乱,同学们都买了笔记本,相互串联着写毕业留言,伤感气息时时充满整个教室。文毅此时也能清醒,她让我不要再写文章了,赶紧复习功课,她说了句至理名言:文学是指不住用来生活的,考上大学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方式。可惜我当时己走火入魔,并未听她的话。加上一封来信,彻底让我关上了进入大学的校门。

1989年5月28日,我收到了一封来自省城某知名大学的一封信。信是校友写的,这位校友通过其它校友关注过我们的校刊,并很欣赏我写的诗歌及杂文。他当时任那所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他来信让我加入他们大学校刊的学习写作班,并答应免费为我们指导写作和办校刊经验。我欣喜至极,一种千里马遇见伯乐的感觉。但是一连几天的来信,他让我去他学校参加学联活动。我当时热血沸腾,对社会上的所传所闻也充满不满,认为这是改变这个社会,改变中国现状的时机到来了,于是我便不顾一切的去了省城,来到了那所大学,并且在他的安排下,我吃住在校里,白天我跟随他们到别的学校去演讲,聚会,晚上,我为他们写激情扬溢或义愤填鹰的讲话稿,并在他们校刊上发表朦胧诗。一天忙的飘飘然,仿佛中国因我们而要改变。仿佛我们是人民的心声,是正义的代言,是中国走向更加民主富强的践行者。随着活动越来越激烈,各高校之间串联越来越频繁,并很快就和社会上的有了联通,期间学校成立了高自联(高校自治联合会),工人成立了工自联,两个组织相互联络又相互利用。我像一个仆童整天跟在他们身后,完全被这种气氛冲昏了头脑,不仅是不知天高地厚,更多是无知者无畏。时常为我们这个封闭贫穷的地方,这个呆板落后的学校出了这个人而仰慕兴奋。

一个礼物的疯狂,那个校友要去北京参加集游,我也对文毅万分想念,加上担心学校开除我,我回到了学校。

6

见到文毅后,她对我发了很大的火,说我无知,幼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学生,是学习,是考大学改变命运。她冷静下来后,少了心疼我的关爱,变得痛苦而失望,她说,一个月后,等待你的是什么?你醒醒吧,考不上大学,你就会回到贫穷的家,回到土地中去,在穷苦中写诗,大家都会认为你是傻子,是疯子。

从狂热回到现实,从文毅实实在在的话中,我一下凉了下来,对前途,命运的思考让我后怕,我不想回到农村去,不想过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我要我的才华有展现的地方,我要当一个作家。我要娶胡文毅。但如果考不上大学,这一切都是泡影。(而此时,学潮被定性为动乱)。

可是马上就要高考,长期沉迷于写作和对胡文毅的恋情,功课己根本无法看进去,一天思想乱如那些化学元素,分不清,理不顺。

胡文毅也认真的备考着,她对我也冷淡了许多,但这不仅对我备考有任何帮助,反而让我悲伤逆流,我知道,考大学基本上无门了,我怕高考后我失去她,失去她我怎样面对自己?

现实是残酷的,高考很快就来临了。1989年7月9日下午,下了2天雨的天放晴,天朗流霞,阳光炽热,我心灰意冷,面对考卷的结果比想像还差。同学们三三俩俩谈论着各自的考试情况,我在校外的路上等着文毅,她把我带进了镇医院,她说她有个亲戚在医院当大夫,让我去医生的宿社坐坐。

这个医生的宿舍是一个人住的,一张办公桌,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简单而卫生。我们坐在床沿,没有谈高考,彼此神情己告知,高考无望。就此离校己是定局。何去何从又不得而知,分离的痛苦就在面前。

胡文毅此时的冷静让我伤心欲绝,她转过身,拉着我的手说,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此别离,你不要再找我,我也不会嫁给你的。说完,在我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我强忍着泪水,用手去拥抱她,并且去吻她,但被她强烈拒绝了。她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我和文毅沿着回她家的路慢慢走着,并且故意绕了另一条离她家远的田间小路。太阳马上要下山了,夕阳的余辉照在她的身上,庄稼长的有半人高了,田间的小路很少有行人。落莫的惆怅伴着分离的痛苦,让我感到世界的未日既将来临。

我说,我爱你,我一定会娶你的。

她问,你打算怎么办?准备下一步干什么?你用什么娶我?生活首先是要先生存。

我其实真不知今后干什么?是的,文毅才是成熟的,生活,只有先生存下来才能活着。

到了她家村口,天己黑了下来,她让我回家,最后深情的看了看我,然后义无返顾的走进了村里。这深情的眼神,充满了爱,恨,无奈,痛苦,让我终生难忘,但没有泪水。

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一种生死离别的巨大悲伤让我哭出了声,我转身回走,眼泪鼻涕止不住的哗哗流。我无法接受这无情的事实,二十年堆积的感情因文毅而爆发,因文毅而骤然成冰。命运就如此变得茫然失措,人生之路就此而变成泥潭丛丛。

7

时间会抚平一切,在痛苦失望迷惘了一个月后,我失重的岁月终于恢复平衡。一个在深圳打工的同学写信让我去他那,我用母亲喂养了一生的一头猪换来的钱,踏上了南去打工的火车。

而我初恋的人,我的文毅,被她在省城的表姐安排进入邮电局,成了城里人了。

从此,天各一方,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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