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

我对于把自己的情思写在纸上非常厌恶。我甚至认为，作家对任何事都无权发表自己的看法。上帝可曾发表过他的观点？——福楼拜

（一）

我做了一对木偶，一只是白色，还有一只是蓝色的，他们很小，刚好可以放在手心之间，要是扯动他们的关节，除了吱吱作响外，还可以发现里面的线很黑。

时间是凌晨两点钟，刚刚我听到钟又响了一声，灯光打在泛黄的纸片上，显得房间异常安静。我起身，点一只烟，又转到桌的一旁坐下，拿捏我的木偶。

（二）

在海面，随着旋涡的升降，响起了一阵歌声，悠长地，越飞越远，直直冲上一轮明月。

一个穿着洁白圣衣的男孩，光着脚丫，追上了一个脸颊通红的女孩。女孩的眼眶是红的，她这时对着男孩，不断地摇头，摆手，然后急冲冲地冲到大海面前。

看起来他们有过一阵争吵。

“你还不相信我吗？”

女孩沉默，又沉默。在月光下，她像一个精灵。

“要怎么，你才肯信我呢？”

“我不会信你的。”

“我没有做错过……什么呀。”

“但我就是不爱你。”

男孩显得痛苦，他对着月光跪下，双手颤抖不已，潮水一轮一轮地冲洗他的双膝。

海潮一阵阵飞跃过来了，带回来海鸥的回声。

也许是过了很久吧，又或者才过一会，总之男孩站了起来，月光照耀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眼泪，也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他只是站起来，站起来，然后慢慢地，飞到天上，变成了一只蓝色木偶，女孩这时面朝大海，打开双臂，也变成了一只白色木偶。

蓝色木偶缓缓飞到白色木偶的身边，用双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腰，他们的脸都显得红润了。

蓝色木偶悄悄地说：

“但是我爱你啊。”

白色木偶避开了他的眼睛，低着头说：

“其实……其实，我也……爱你啊。”

说完，她送给他一个吻，他们互相拥抱，一起飞到云丛去了。

（三）

后来，蓝色木偶找到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那时他带着感激我的模样，但又带着深深的忧虑感。

“你和她，过得还好吗？”我尴尬地一笑。

“很……很好。”

他沉默了一会，问我：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主宰的吗？”

这是第一次，我被木偶发现，我急匆匆地想逃走，但是他拉着我的手，带着哭腔说道：

“不好，这样是不幸福的。”

我说：

“好吧，让我睡吧，已经凌晨四点半了。”

“我也知道，但我想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