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开始的第二年,全国逐渐复工复产。我在家附近的儿童乐园应聘了导员玩,每天向家长推销办卡,引导孩子在游乐园里玩耍。
儿童乐园的价格是一个小孩一次35块钱,能玩一整天。办卡会优惠很多,最大金额是五百块能玩五十次,有效期是一年。
我在那里做了半年时间,见到不少小孩来玩,同样也见到不少小孩在外面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玩,有个十来岁的扎麻花辫子的女孩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
我第一次见她时,她抱着屏幕碎裂的平板来问我无线网密码,之后她就一直在外面玩平板,有时会带着一个小男孩在商场里到处逛。
有一次她拿着一张卡,带着小男孩和一个短发女孩过来玩。我在电脑里一查是一张五百块的大额卡片,半年时间只玩过四次,也没有设置密码。
我没有多想,让她们进来玩。她们玩得很疯,我要无时无刻盯着她们免得出意外。
而麻花辫女孩玩累了就坐在我身边玩平板,跟我聊起了天,我这才知道那个小男孩是她弟弟,短发女孩是她同班同学。
“今天是星期三,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上学吗?”女孩这样问我。
“不知道。”我摇摇头。
“因为今天学校组织春游,我没去。”女孩撇着嘴满脸的嫌弃,“要交六百块钱呢。”
我大吃一惊,什么春游要六百块钱啊,我小时候顶多九十多块,这翻了整整六倍,在儿童乐园里都能玩上五十四次了。
女孩嘟着嘴继续说:“真的好贵,我们班有好几个同学都没去。”
那就是说其实还有很多同学去了,再想想来儿童乐园玩的小朋友,我不禁感慨现在养孩子真费钱,单单是一个月的玩乐就几百块。
几天后,女孩又带着她的弟弟来玩,中途她去了趟厕所,而此时老板娘过来查看我的工作,平时她都是不在的。
在看到小男孩的时候,老板娘忽然变得严肃:“你怎么让没给钱的人进来。”
“没有啊,他是刷卡进来玩的。”
“他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是,她们是一起过来玩的。”
“她们家很穷的,不可能有钱过来玩,”老板娘赶紧查看消费记录,“果然,她们偷了别人的卡来玩。”
我一听慌了起来,老板娘把小男孩捉过来质问:“你姐姐呢?”
小男孩变得有点痴呆,他慌张地看着四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姐姐带我来的。”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突然心酸起来。
我想起小时候家里也很穷,爸爸给我一张假的十块钱去买零食。
爸爸是这样吩咐我的:“如果没被发现,你就悄悄把零钱带回来。被发现的话,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这钱是大人给的。你是小孩子,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
现在这个小男孩像极了我小时候被发现用假钱拼命装傻推卸责任的模样,估计她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她们做错了事,可我却没办法责怪她们。
老板娘把女孩抓回来教训了一顿,同时吩咐我以后要是看到她们带着家长过来,就让他们补钱。
我想她们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甚至连这间商场都不会踏进来一步。
这个时代高速发展,提供给小孩子的娱乐方式越来越多,但这都不是给穷孩子准备的。
果不其然,我再也没见过这个女孩和她弟弟。
之后,我因为身体不适辞职,关于女孩后来的命运也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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