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的老国王

因为父亲已经无法通过到达我这里的桥梁，那么我就必须到他那儿去。在那边，在他精神状态的限度之内，在我们讲求事实和目的性的社会之外，父亲还一直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即使按照一般的标准他总不是有理智，然而，从某种角度看，他仍然相当出色。

                                  ——《流放的老国王》【奥地利】阿尔诺·盖格尔 著  谢莹莹  译

      《流放的老国王》（以下简称《流》）讲述了作者阿尔诺·盖格尔陪伴患阿兹海默症的父亲的故事。阿兹海默症目前还属于不治之症，患者的病情会日益加重甚至死亡。我猜测书的结局要么是父亲去世，要么是越来越无序，最终彻底封闭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因此，我没有急着性子翻看结尾。

        我正在写《母亲一点点找回她自己》（以下简称《母》），写着写着卡壳了。阅读《流》，这本书给我提供了部分问题的答案。

        作者阿尔诺·盖格尔是从多角度写父亲的疾病和父亲这个人。他通过祖父母、父亲的兄弟姐妹、父亲的子女、护工以及他本人的视角来创作。他借由出场人物的口，慢慢道出了父亲的童年少年时光，并发现了父亲为什么寸步不离沃尔福特村庄的原因——二战被俘，艰难回家的经历，令当时还只有19岁的他丧失了对外界的信任和安全感。这种丧失影响了父亲的一生。

        《母》这部作品，也有不少出场人物，但只有一个叙述视角，即我本人的角度。出场人物均是打酱油的。我没有像作者盖格尔那样对母亲的人生经历做过调查。母亲偶尔也会讲她小时候的故事，但我从没有耐心听完。关于母亲的中年，即我的童年时期，我差不多遗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母亲正迈入老年，我与她隔阂较深。所以，我刻画的母亲形象无法立体起来，翻完《母》这部作品，我都无法勾勒出母亲的脸。

        作者盖格尔还在描绘父亲居住的村庄方面下足了工夫。交代人物的生活环境，能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人物。环境对身处其中的人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这点提醒了我，需要补充描写母亲经常接触的场所，单单介绍家是远远不够的。

        作者写作时是开放的，他创造了许多联结，没有局限于他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而《母》在创作时是封闭的，母女关系的篇幅占了全文较大部分。封闭的弊端正慢慢呈现出来，比如故事无法往前推进，内容重复等。为了客观、形象地说明患双相情感障碍的母亲是如何与疾病相处的，我也需要创造一些联结。

        读完《流》的故事，我发现，这本书讲的不仅仅是子女们陪伴患阿兹海默症的父亲，父亲也在陪伴子女。其实这是个悲惨的故事，但作者没有用悲情的口吻来讲述，他积极地看待父亲患病的事实，读者可以从中品出幽默、温暖、理性等感觉。面对阿兹海默症这一不治之症，不仅是父亲，他的亲人们都有些手足无措。在陪伴父亲的时间里，作者对父亲有了新的认识，与父亲达成了和解，他发现父亲不是一个无能的人（尽管在书中，父亲总是说自己没能力）。衰老和死亡教会了作者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