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的,小梦的内心却被愤恨的怒火搅得不得安宁。
她不明白少良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她也不明白少良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他怎么可以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地转身离开呢。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少良对自己的冷漠。
小梦百思不得其解,满怀委屈地在出租屋内等着少良回来,盼望着心爱的人能给她受伤的心灵带来些许的安慰,哪怕只是一点解释,一点劝告也好。
然而,今天的少良却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
屋外的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来来往往回来的脚步声,没有一个是少良的。小梦想不明白,明明错不在自己!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啊!为什么自己却成了被冷暴力惩罚的那一个。
以往的哪一次吵架生气,不是在夜深人静后,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把矛盾说开了呢?那一次的矛盾不是在她的闹腾、他的哄劝中结束的呢?而今天他为何迟迟不归?
她哭了又哭,想了又想,眼睛已经肿的睁不开,鼻子塞得要靠张口才能呼吸,最后终于在疲惫不堪的等待中里沉沉睡去。
天亮后,小梦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身侧,她才意识到少良真的一夜未归。说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的本能想到的却是他的安全问题。他去哪儿了呢?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尽管她满心委屈 ,想的还是要先找到他再说。
当她慌里慌张地赶到小店门口,看到小店的门是关着的,她又悄悄走到窗户那里,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见少良正侧身躺在用两张板凳拼凑的板子上睡觉。她的心再一次跌入谷底:“他是宁可在店里睡木板也不愿意回去吗,他到底什么意思,这一切难道是我的错吗?”
相爱这么多年,每次争吵和误会无非都是因为男女关系。
他们第一次分手是因为他不给她回信,她的闺蜜告诉她有女孩在追他,他在替人家过生日。
他们第二分手是因为她看到了他和另一个女孩在联欢会上的合影。
他们第三次差点分手,是因为他们不在一起时,酒店的姑娘追他,他就和人家搞暧昧。
这么多年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哪一次不是伤筋动骨,可哪一次不是在他的哄劝中缝缝补补。
也正是因为异地恋把她折磨的太苦了,她放不下这一切,才不顾一切的奔赴而来,可迎接她的又是什么呢?
她有信心赶走他身边的所有女人,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涉入他的家庭,更没想过还没过门就和他的亲人大吵一顿。
他们的家庭生活还没开始,他们还没结婚呢 ,他就因为他的家人而对她不管不顾甚至夜不归不宿,那以后该怎么办?结婚后有矛盾了又该怎么办呢?
这一刻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凭什么对这段感情那么笃定呢?她的选择是对的吗?
她不知道,这一刻她的脑子彻底乱了,八年的抗战把她推到结婚前,然而生活还没开始,她就溃不成军了。她的胃再一次翻江倒海般的涌动起来,可是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胃里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了。
那股酸腐的苦汁伴随着胃的抽搐,让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因为她要当妈妈了。
她漫无目的来到了屋后的小河处,小河的一头是一条浅浅的小水沟。沟的一头连接着穿成而过的护成河,她真想一下跳下去,一了百了,可她又内有勇气。
她的见识告诉她,死是最愚蠢的行为,她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她满心苦楚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头着头小声地说:“孩子,你现在成人形了吗?能和妈妈有感应了?妈妈是个愚蠢的人,现在没办法认清现实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好不好?我爱你,也爱你的爸爸,可是我害怕我的选择是错的,但是我舍不得也没有勇气放弃,今天你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她自言自语道:“前面这条小沟,不宽也不窄,我用力可以跳过去,连跳十二次,如果十二次以后,你仍然安然无恙,说明你想留下来,那么我就遵随你的意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安安心心地回店里干活。如果你因为我的蹦跳出现了意外,那就说明是天意,我不想在委屈自己了,上天让我离开他,我再也不逞强了,为了这段情我太累了,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那我只能谢谢你,同时也请你原谅我不能把你带来这个世上了。
“你去另寻一个好的人家吧。”
小梦来到小河沟前站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个大踏步就跨了过去,一,二,三,四·····也许是她太瘦了,她竟觉得自己跨这沟身轻如燕,她用力的跳起,也用力的数着十、十一、十二,当跳完最后一个跨步后,小梦苦笑了,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不是说孕早期孩子最容易走的吗?为什么她连肚子疼的迹象都没有呢?孩子你是这么想来到我们这个家吗?
她哭了起来,
不、不、不,孩子现在还只是个胚胎,怎么会有想法呢?一定是运动幅度太小了是吗?那就继续十三、十四、十五······二十。
小梦瘫坐在地上:孩子啊,你是不想让我解脱吗?可是我怕了呀!我不想爱了,妈真累了,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好不好?
人要是可以任性一次有多好,为什么不可以任性呢?这是不是就是天意,上天让她遵守约定吗?
人们常说当一个人不知怎么办去选择扔硬币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有多少人是敢于打破常规的呢?
小梦喃喃自语:“孩子你赢了。”
小梦回到住处,接了盆清水洗了洗脸,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果断走向了店里,她以为这一次不是她主动选择的,她学会了向命运妥协。
她神情淡漠地推开店面,像往常一样归置物品、摘菜、洗碗、搞卫生。
少良看见小梦进屋,他以为小梦还会闹一会儿脾气,可是他观察了一下,除了眼睛有些浮肿,其他并没有异常,他想自己昨夜没回去是对的,终于躲过一劫,
他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起来啦,要是不舒服,你再休息一下,这些事不急我来做就好。”
小梦眼皮也不抬地说:“没不舒服的,可以做,你买菜去吧。”
少良也不敢多说什么,匆忙地买菜去了。他此刻最想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藏起来,然后这些事谁也不提就这么过去了最好。
男人总是觉得事情只要过去,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而女人早已千疮百孔。
没过一会儿,少良买菜就回来了,他哥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大家都有点尴尬。
小梦像往常一样平静地说:“哥来了?里面坐。”然后她又自顾自地继续忙开了。
他哥这边站站,那边站站,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少良见小梦始终一言不发,又忍不住解释道:“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哥那人像女的一样,嘴碎、话多,不过他心肠软,真的,你看他今天来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嗯!知道了。”小梦强忍着泪水不想再多说什么。
既然路是自己选的,好的坏的都应该自己去面对,再去争论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件事就这样 在无声无息中翻篇了,表面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是它却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入了小梦的内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扎一次,每扎一次她便提醒自己不要奢望一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情感。也正是婚前这一课让她的内心逐渐强大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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