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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小事

那件小事

作者: 老偏方 | 来源:发表于2018-06-14 17:26 被阅读0次

         每个故事的开端都是有人说。

         有人说,失恋的时候像是被掏空了,外界的风啊声音啊光和热啊急赤白赖的钻进你的身体,完全不顾及你的感受。尽管你不想自己沉浸在这种感觉中,但它们明显就是在这里,就像夏天在你身边挥之不去的苍蝇,实打实的挥之不去。你忍无可忍跟它较劲的时候,别人眼中的你此时真的像一个狂躁的煞笔。

         这种空落落的feeling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坐立不安,而你,无可奈何。

         作为一个有逼格的人,夏禹以为自己失恋的时候一定会有些不落俗套。结果当然只是他以为。

         无论是有逼格还是不落俗套。

       那天天很蓝,阳光很暖。风和热气继续串通好了包围着学校的所有人,逼他们穿着清凉的衣料很少的遮挡物,走在外面散发不同的频率和荷尔蒙。阳光洒在被风吹得轻飘飘的柳叶上,然后定格在一对情侣的相机里。女孩看着照片,大概是特别满意,看看身旁拍出照片的高个白衬衫男笑得像草坪上开的野花。如果有一个人拿着相机把这一幕也拍下来,相信也是很温馨的作品。

         空气很好,天很好,他和她的感情很好,皆大欢喜,真好真好。

         可是对于柳树林下长凳上倚靠的夏禹来说,这并不好。

         他看着前方拍照的小男女,然后刻意的忽略了衬衫男,但也没有太过注意野花女。阳光穿过晃动的枝叶在他脸上时隐时现,显得有些阴晴不定。他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话,起身离开。

         他说,路边的野花啊,你不要采。

        如果给心情也有一个天气预报的话,那么从两周之前,夏禹的天气就一直是多云。刚开始是那种普通的云层,热情过头的夏天里你很希望来一片这样的云层来让自己凉快一把。它也许一会儿就消散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那样。但是很不幸,这片云慢慢的就变成了积雨云,黑压压的渐渐扩散在夏禹的整片天空里,偶尔有阳光利剑一样穿过它,但更多的是低沉的隆隆的雷声,像是狗要咬人之前的呜咽。

        这让夏禹心情不是太美,也让他发现了头顶上的遮挡物就算不是绿色的,时间久了也会让人心塞。

        这片云,来自夏禹的女朋友米琳。额,前女友。

        每月,每天,每个瞬间,事情都在发生。大到完全颠覆生活,小到微风拂面,无关痛痒。我们存活在这一件件事情中,而这一件件事情汇聚在一起,留下生活的印记。

        米琳和夏禹的感情一直很好。夏禹简单的会因为米琳冲她一笑就兴高采烈、会因为她考前给自己弄好考试的小抄感动的想哭、也会因为她的不开心而烦闷。米琳也是这样。为他感动,为他担忧,为他开心。像是有着默契的共鸣。唯一一次算是出现矛盾,最后还是她忍着怒气教他如何解决。有段时间夏禹的世界里男的只有他自己,女的只有米琳,其它都是无关紧要的第三性征。既巧合又美好的是,当他想起未来结婚的时候,看来看去,身边也只有她。

          可两周之前,事情好像有了些偏差。那天之后,夏禹就好像失去了和米琳正常交流的能力。每天隔着五寸的手机屏,对面的她好像都有些兴致索然。当刻意尝试用冷笑话成功把自己老娘冻到忍无可忍被勒令闭嘴的时候,夏禹通过母上一如往常的反应认识到并不是自己发生了变化。那问题就是处在米琳身上了。这让夏禹既高兴又难过。高兴于自己并没有改变,还是她喜欢的自己。难过于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却只顾着自己瞎bb,而有些忽视她的反应。这很不好。

       不过不好的事情既然知道了,那就去做好。

       他开始在聊天之前推演两人的对话,力求找到最合适妥帖的天衣无缝不动声色却又抚慰人心的对话。如果有一天夏禹成了神棍或者编剧,这绝对就是他天赋觉醒的时刻。

       按照演绎法以自己对她的了解为参考,历经数小时的自我分裂,夏禹终于做好了准备,他相信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并且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这些内容已经尽善尽美,毫无纰漏。她似乎已经看见重新开心的米琳冲着屏幕笑,那笑容透过屏幕,让他整个人都酥了。

       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男人的第六感基本等同于屁。米琳依旧萎靡不振,夏禹仍然辗转不宁。

       乌云继续蔓延,夏禹挣扎在不知所措的深渊里,等待着开学相见。自己一定要对米琳这种不配合的治疗态度进行严重的批评,然后用无比狗腿的糖衣炮弹去腻住她,拯救她,然后黑狗王子和女王大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智商下降和中二病一直都是恋爱的并发症,预防指数100,危险指数100。

        现实就是个别扭怪,当你觉得它会变好的时候,总是弄出来那些你担心的幺蛾子膈应你。有一个人想来是有些出离愤怒,然后根据这种情况总结出一个叫墨菲定律的玩意儿,让大家引以为戒。这种十年怕井绳的劲头真的挺让人为他那一朝被蛇咬难过的。

         夏禹也挺为自己难过的,开学见面并没有给事情带来任何的转机。就连天气也跟着自己的心变得凉飕飕的。无论自己狗腿或高冷,米琳都是一副你说啥老娘听不到听不懂不想听的样子。他看着她,心急如焚,心如死灰,冰火两重天。他并没有治好米琳,自己也跟着病了。

       雷声轰隆隆的越来越响,是雨就要来了吧。

       终于在一个晚上,夏禹发了邮件给米琳。每个字都是自己的担心和挫败,担心她心情不好会让整个人都不太好,挫败于不能让她拜托这些不好。他想用一种不羁搞笑的方式来表达,杜绝煽情,杜绝矫情,润物细无声,不沾烟火气。可之后看起来却还是蹩脚的让人羞愧。

      他说,你要相信我,你还有我。你要相信自己,因为我特别特别相信你。(能比这个更矫情的,也就只有四娘了吧)

      米琳也回了好长好长,哪怕他后来看了无数遍,还是觉得好长好长。

      米琳说,如果你和一个人在一起,假如没有一点对未来的期待的话,这是很不负责任的。

      米琳说,跟你在一块,我并没有这种期待。

      我不喜欢你了。

     七龙珠的塞鲁,它受伤后可以很快就复原,前提是不能损伤到脑中的核。如果有一丝的损伤,那他就再也没有这种奇特的能力了。

     夏禹的核,是米琳对他的喜欢。核在的时候,不管多困难尴尬无聊幼稚爆表以及其它很多很多事情他觉得自己都能扛过去,然后再屁颠屁颠的一切照旧。风雨不动安如山,就是围着米琳转。

     可核,没了。

     看到第七遍的时候,夏禹忽然觉得好累。心里想关机,手指却打出了接受的话。他知道米琳作为先提出的那个,心里却也是难过的。他不想让她难过。

     一觉醒来就是第二天中午。太阳很辣,能晒在脸上。却晒不透那层乌云。它层层的漂浮在天上,乌黑的色泽像是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情绪在里面酝酿。风呼啸着,与雷声混杂着,像流浪狗在哀嚎。

     夏禹在回避这件事情,当然如果睡觉跑步打球睡觉叫回避的话。他每天身体都很累,所幸床很软,睡着很舒服。

     可他又没有办法回避。尽管假装看不见心里的黑云压城,可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文字很长,却短的可怜。短的让她吧屏幕看出个花来也不知道打字的米琳是什么样子的。

    会难过吧?是解脱么?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着她的模样,结论,还是好美啊。

    想我定力超群坐怀不乱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这么想到。   

    如果你能看到他保持着花痴脸和难过样子混杂起来的莫名表情,那你应该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真的是自嘲而不是装逼,同时会对人脸扭曲的创造性有种卧槽这都行的深刻认识。

     这中间夏禹跟米琳室友程程接过头。程程是朋友文强的女票。三个人围着圈说着他,说着她。也许夏禹只是太想说出来,让绷着的神经放松一下,也许他依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俩让夏禹放松些,先不用想太多,相信一把娘家人的枕头风,鸡舍送礼---择(机)鸡而带(待)。

    夏禹心领神会,暗自决定自己半个月不吃鸡肉一表示对这个词的感激。

    道家要清静无为,佛家要禅定,都为了追求一个无欲无求的状态。以前夏禹觉得这种傻逼做派实在不人道,打心眼里排斥。可现在却深有体会。当你有了想法,有所望自然就有所求,却又怕自己妄求。个中煎熬择什么鸡都不成。一夜没睡好的夏禹翻来覆去的倒腾着米琳的话,程程的话,cpu占用率飙升百分之一万五。没炸了真是得谢谢各路神仙不收之恩。为了不让自己头顶上的一池子豆浆蒸发出去,他决定出去走走。

    于是火机带着烟,烟带着他一行来到了小湖边柳树下。吹尼古丁玩。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些。

    夏禹说,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夏禹没说,米琳比小野花好看十万倍。夏禹不爱说废话。

    他决定见米琳一面,说的清楚一点。毕竟看见的才更有实感。也许,是真的不喜欢了。那样的话,强行多出来了最后一面。很赚啊。对,能见一面,很赚啊。

    程程帮夏禹约了米琳寝室楼前长凳见。晚上,夏禹却忽然有些不想去。大概是祖国尚未统一,世界没有和平,保罗沃克真的挂了,因为阿黛尔可能要出新专辑了。他脑中有超多无厘头的想法,却终究拦不住想要看看米琳的自己。

    可真的见到了,却不敢看她了。

    因为不喜欢是真的,她很难过也是真的,她要分开还是真的。

    她要现在分开是因为强迫不了自己像以前一样纯粹的喜欢,又不想夏禹因为喜欢而去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她要负责任而不是暂时的掩盖而导致后来更深的伤害。

    她揽过去错误并说要纠正它。

    夏禹刚开始反驳,后来很沉默。

    因为她真的很难过。

    因为他虽然觉得有些想法欠妥,但却不能说服她。

    因为她所要纠正的错误,是他美好的过去,难过的现在,和之前想象中,依旧想起来就开心的未来。

    那就这样吧,分手,我同意。夏禹说。

    再晃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学校另外一头的路灯下。点上一只烟,吸进肺里的时候,夏禹好像看见了一滴水从乌云上落下砸在地上。紧接着还有第二滴第三滴好多好多。雷声连成一片,轰隆隆轰隆隆,在浩大的雨瀑中,悠远的蔓延到远方。

    像一只狗在哭啊。夏禹尝着眼角流下的咸涩液体,心里想到。

    他叫夏禹,失恋的时候,他在心里和眼里下雨。

    二、世界上最难骗的人,是自己

         二次元里的人物情绪上来时瞬间就能在脸上淌出条小河,有的时候还能哭成一道喷泉。三次元里的好像也没差,每次镜头拉近眼部特写的时候,原本扑闪的眼里随时都会变成汪汪的泉眼,这让好几年没有哭过的夏禹实在是有些羡慕。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当不了演员的五百条原罪里,前499条是长的丑,最后一条肯定是眼部持续干旱,降雨无望。

         可这次夏禹哭的很痛快,大抵是之前压抑的太久,生理和心理上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以那时的眼泪跟脑中正跑马灯的美好回忆一样信马由缰没个尽头。周围是寂静的,昏黄的路灯也只能够驱散一小部分的黑暗,略微远处还是空旷的墨色。几只小娥在等下不知疲倦的飞来飞去,明明无法触碰,却依旧带着个瘾君子一样的痴狂做派扑闪翅膀。徒劳无功。偶尔有一对情侣走过,轻快的调笑声打扰了这条路的寂静,却无法勾动夏禹的注意力。灯下的夏禹,托着脸,像睡着了一样。

         雨还在下,它沿着眼角滑落在地上,落在胸腔,落在脑海。存聚成一场能把一切吞没的洪水。汹涌过后,一干二净。

         you know i  gonna find a way to let you have your way with me~  手机铃声是find a way,这首呓语中暗含力量的歌一直是他最喜欢的类型,现在却不能让他有所波澜。夏禹掏出来一看,老姐打的。小时候老姐就是夏禹的恶魔,爸妈不在的时候夏禹一直在她的残暴统治下水深火热。长大后因为上学的缘故,两人的关系却愈发紧密。隔段时间就会通个电话,支付宝代付啥的。当然付款的永远是姐姐大人,拿人手短嘛。

        研究生毕业后留在帝都工作的老姐和夏禹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联系了,平时的话,夏禹还能接着电话插科打诨用不正经的态度表达正经的感情,现在怕是做不到吧。犹豫了一会儿,夏禹还是接了。

        喂,在干嘛呢。老姐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上扬的语调让人想象的到对面眯着眼睛笑的她。夏禹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就好像真能被姐姐看到一样。

     没事啊,搁那玩呢。不是他想象中轻松的口气,是沙哑的哭腔。用充气模型把自己装扮的特别高大的人,被戳破时会比之前更觉得自己的矮小。所以夏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直哭。像足了那种四处寂静,只有雨声的场景。

     第一声哭腔时老姐觉得不对劲问了句之外,后来听见夏禹压抑又压抑不住的哭声。她一句话都没讲,就那样静静的听着。平稳的呼吸声通过手机传到夏禹耳朵里,告诉她,姐在呢。

     哭声渐止的时候,老姐说,这周末你来找我吧。夏禹擦擦眼泪说,好。夏禹好像一下子回到初中时被爸妈冤枉那次给老姐打电话时她说这周我回家看你的时候。好像一下子就不那么难受了。

     夏禹抽着烟晃回寝室,谎称自己迷了眼睛有困得难受,就麻溜的躺在了床上。想睡觉,意识却清醒的很,一直再回放出现问题到这天的一幕幕。兴许是刚哭过,所以他并没有很难受。只是一遍遍的想着想着,想得通又想不通。怎么就不喜欢了呢?一夜无眠。

     第二天,夏禹看着镜子里盯着黑眼圈的自己,嫌弃的话都不想说。然后他作了一个决定。

     一个小时候,从理发店里走出来的夏禹摸着自己大概有十二毫米的头发,很是满意。他想把这个当作开始,忘掉米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的开始。我很喜欢你,更喜欢喜欢我的你,当你不再喜欢我的并且决定放弃的时候,我也会舍弃你。夏禹是这样想的。

     只是,头发这么短,好冷啊。

        所有朋友都在惊讶甚至是笑得不能自已。而每一次针对于头发的反应都会提醒夏禹这么做的初心。忘掉米琳,做一个更好的人。

     他开始每天喝牛奶,吃水果,坚持锻炼,按时作息。他开始重新审视并接受自己,把围绕的米琳身上的未来回归到自己。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人,丑是丑了点,但他相信一定会有新的力量从里面萌生出来的。

        他成功了。(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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