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的时候,脸朝着正上方光秃的树杈,雪花正漫不经心的飘落在他的眼睛里和嘴唇上。他动了动肩膀,十指的关节缓慢的用力,双手撑地,坐了起来,手在雪里划出了几道奇怪的弧线。他想说话,可是嗓子哑了。当视线逐渐从白色的反光里恢复过来他才注意到,自己竟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一丝不挂。他尝试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幸亏身体还算听使唤,只有煞白的光还是让眼睛刺痛。
旁边和更远处的雪地上,也没有什么经过的痕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躺了多久。
他赤身裸体也没觉得寒冷,只能向着落日的方向走去了。但是,话说回来,他也看不出那个到底是落日还是日出了。总之,再怎么漫无目的地前行也要有点理由吧,索性天还没黑。
他一边走着,一边不停的探察着周围有可能突然逼近的威胁,然而却一无所获。证实了身边并没啥危险,他也越加的自信了,这才觉得自己像个巨人,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太阳昏暗又血腥,但好歹看着它心里还有一丝暖意,比起身边白茫茫的荒原要好得多了。
他走出不知多久,才奇怪地发觉身后竟没留下什么脚印。于是他停住,低头查看自己光滑的身体,却也没想起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是这么来历不明的到这里了。这时候,天边的日头也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了,像雪似的和煞白的天光融为了一体,连着一望无尽的雪原,看起来让人昏昏欲睡。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它慢慢苏醒的时候,正巧有几个顽童发现它了,嘴里一边嘀咕着“好大的老鼠之类的话”,一边用树枝小心翼翼的捅了捅它的身体,它害怕自己被当成顽童们撒野的玩具而死于非命,恐惧反而让它僵硬的身体有了知觉,他忽的抖擞了一下四肢,窜进了身旁被冰雪覆盖的灌木,孩子们一边嬉笑着惊呼,一边用树枝敲打着他刚刚逃走的那片雪地,还往他身后的灌木丛里丢石子之类的东西。反正,背后的嘈杂声很快也就远了,他只关心,下一餐还能不能吃到果核或是死鸟…
可是,雪花还是在他的眼睛里融化了,它还是摊在原地,唯有这株头顶的枯树还陪着它,树的枝桠像是展开的怀抱。并没有其余的生命经过这里啊。它的嘴半张着,露出健硕而发黄的两颗前齿。雪已经掩埋了它大半的身体和头颅,它侧着身,露在外面的眼睛像个深邃的黑洞,一动不动。
天,真的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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