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有个院子,不甚大,但却是妈妈的一方天地。灰白院墙,朱漆大门,过年时挂上两个红灯笼,煞是好看。
有一天,我发现院墙边有几株绿枝条,细脚伶仃的样子,无精打采的缩在墙角。妈妈说这是她刚刚种下的蔷薇,我虽很好奇但颇有些看不起。
没曾想,春天一到,它们竟枝繁叶茂起来,深绿的枝条不知何时爬上了墙头,深深浅浅的绿叶攀了一墙,那层层叠叠的绿影像给院子穿上了绿裙。直到桃李凋谢的暮春时节,白色的花苞才悄悄探出头来,零零落落的散落在绿浪之中,像秋天夜空里的星星,稀疏却明亮。不过才几天,原本怯生生的花苞就慢慢舒展开来,莹白的花瓣,一层压着一层,一瓣挤着一瓣,拥着鹅黄的花蕊,颤抖摇曳,迎风送来淡淡的幽香,清新如雨后的空气,清甜带酸,就像是初恋的味道。
旬日内,那一墙的白蔷薇竟泼泼洒洒,在和煦的阳光下烂漫绽放,远看像摇曳的花瀑,那莹洁如雪的花朵像极了迸溅起的水花。风起时,花浪如海,绿波荡漾。其间嗡嗡的蜜蜂欢快如斯,让人想起“红杏枝头春意闹”的诗句来,原来,这素雅的白蔷薇也可以“闹”出这盎然的春意来。
白蔷薇调皮的枝条有时会攀上旁边的一株小树,拉她一起在春风里凑个趣。那小树其实是紫薇树,妈妈叫她“百日红”,古诗云:三月残花落更开。不错的,紫薇花次第开放,紫红色的小花朵一串一串的挂在枝头,能连续开两个月。花不甚香,花瓣柔弱,色彩也显得柔弱,但许多朵花挤到一起那色彩就艳丽了,她终以花期长胜出,在蔷薇犹抱着那仅剩的几朵花感叹“美人迟暮”时,她依然身着艳丽的紫裙,每天换新装。
前天读书看到有云:紫薇又称为“怕痒树”,如果人们轻轻抚摸树干,就会枝摇叶动,浑身颤抖,甚至会发出微弱的“咯咯”响动。我真是懊悔不迭,怎么小时候没能读到这篇文章呢,不然我一定要去挠她的痒痒,听她的笑声……可惜,如今小院早已没有了,我们也已离了那故乡,妈妈经常说起那小院,而我最遗憾那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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