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分,山里的余寒还未消去。时不时地刮起几股子寒风,透过棉衣往骨头里钻,这个冷颤还没抖完,下一股寒风便又钻了进来,吹着脸蛋又红又疼。
走在半山坡更为艰难,山风似不要钱般的死命的吹着,风大的时候只能躲进山沟低洼处,暂避风头。
一条条众横交错的山沟,向着远方一路绵延时宽时窄,深浅不一,沟底原本是土质,此刻抓在手里却有些绵细,沙质化得土不似黄土,一不小心便流于指缝,在风里不见踪隐!
远处的山丘,黄白交错,怕是积雪消融后沙土现了原型,像极了秃顶的老头,前几年着临近的山上还零星的有几颗松树,现在看来不知中是否已经化为烟筒里的青烟,飘上了天!
记不清是哪年了,乡里来了不少人说要整治环境。村里召集村名说要在山坡上挖坑种树,坑倒是挖了不少,树没见着几颗,没过多久便不了了之了!在那之后山就像似生病般渐渐失去了生机。蹲在山沟里,看着这养育了无数人的山头,此刻奄奄一息。竟一时间有点喘不上气来,不知道是山风太大,还是怎地!
昔日这些山头山青草绿,燕长鹰飞,是孩子们天然的游乐场,大人们都在为收成忙的不可开交,也懒得管我们这些小崽子,村子四处环山,也丢不了。最多也就到吃饭前,扯着嗓子喊几句,饭熟了,滚回来吃饭。气急了便一脸严肃的告诉我们后山有狼,隔壁村,谁家那小子就是被狼叼走了!
现在看来是一本正紧的胡说八道,那时候确实把我们吓到了!但是依然挡不住我们满山乱跑的脚步,最多也就是一有异常的风吹草动,便向着家里狂奔而去,有时也绊个跟头,从山坡上轱辘下去,躺一会起来拍拍屁股就又接着狂奔而去。
那时候的山充满了生机,厚厚的青草和一块块厚垫子似得,轱辘个十几米也不觉着疼。山丘就像是一个憨厚兄长,保护着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但是太调皮了也是不行的!山会惩罚我们,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在我们衣服上涂一些青草汁,回家被发现了,那就是一顿揍。但不论如何我都爱极了这些山丘,怎么爬都爬不厌,跑累了就躺在草坡上,盯着蔚蓝得的天空发会呆,饿了摘点野果充充饥,山背上有成片的野树林,而我更爱叫他蟠桃园,就是不知会不会有仙女来采摘!
时过境迁,儿时的一幕幕,如桃花源记般,出来了便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思前想后,就全当是时间作的妖吧!时间为人们带来了希望,希望让人们产生了欲望,欲望让人蒙蔽了双眼。人们开始为了更好的生活,没有节制的向着大山索取着,却不给其喘息的时间,十几年下来,山最终是油尽灯枯,奄奄一息了。秋风一起黄沙漫天,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了整个村庄,在家的人慌忙的掩蔽着门窗,在地头的人用外套蒙着头猫着腰躲进各家坟头仅存的墓林里,为数不多的几棵树被黄沙吹打的左摇右摆颤颤巍巍的立在墓地里,地上满是被沙尘吹折的树枝,窗里,树后是一双双失神而空洞的眼睛,有的看着窗外,有的盯着脚边的树枝。
从脚边捧起一把黄沙,捂在胸口,脑海里出现的是一副苍老的面孔,满目疮痍,深邃的眼眸里承载了太多东西,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平静之中无声无息。不知为何在这平静的目光下我却怎么也抬不起头,等我努力的抬起头睁开眼望向他的时候,手里黄沙却顺着指缝消散在满天的黄沙里不见了踪影!
林间小屋杂货铺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要到过了半生,总要等到退无可退,才知道我们曾今亲手舍弃的东西,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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