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爺爺

    記不清楚這是第多少次夢見您了，熟悉的家，熟悉的您的房間，熟悉的您的身影，熟悉的您的動作。

      您那麼喜歡釣魚，一走就是大半天，記憶中每次回家您不是解漁網、就是在搗鼓魚，笑盈盈的對我說只要你來的一天我的收穫都頗豐。病中，您不止一次的說過，再去釣一次魚該多好，暢快。可是走不動了，太累了，等好些了再去、您說，我聽著好難過。

    夢中我知道是您回來看我了，您說：“雞食沒有給、我燙了些”。我眼含淚水，一把抱住了您，那是多麼真實的擁抱啊！踏實、溫暖、您還是瘦骨嶙峋的。我問您：“阿爺，您在那邊好嗎？”您微笑著告訴我，很好，那是一個大聖的世界，能看到未來。您說，您剛還看到一位年輕的媽媽帶著寶寶去看病，其實寶寶現在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三十年以後倘若不及時就醫，神仙也救不了他。我心痛的窒息，如果能及時發現您的病。是不是現在您也還好好的。都怪我太粗心，都怪我不堅持。幾年前您腳腫的時候，為什麼不早早帶您去醫院。是您安慰我們的話麻痺了我們的思想，您說：“沒什麼事，又不痛也不癢、不影響走路，過幾天自己就好了，我感覺得到，沒什麼大問題，不用去醫院。”興許那時候，你是讓我們安心，也讓自己安心的吧！如果我早知道那麼嚴重，就是騙也一定把您騙去醫院，好好檢查、我後悔啊！一輩子都後悔，無法彌補的。我問：“阿爺，您能看到我們嗎？”您告訴我，能看到，您說，你呀，心思太敏感，最能觸動人心。您安慰我，要向前看。我問：“您見到其他已故的親人了嗎？”您說，他們都過了彼岸，已然換了身份。我問：“阿爺，那您什麼時候走？您走了還會記得我們嗎？我一定去看您”您說，我捨不得你們，時常回來看看，我現在在那裡擔任了一個小官，也自在、逍遙。我需要在炕上稍微小憩一會，繼承還在炕上睡覺、你讓他離開，我怕身上的陰氣會傷害他。您一輩子總在以我們為先，任何時候都是埋藏自己的需求，願望。只要我們好您就會好。哪怕您多少表達一下自己的想要，我都會感覺稍微安慰一點。

      您真的好嗎？爺爺！那為什麼即使夢裡的您看著還是那麼消瘦、羸弱，直達心底的心疼。

        我到現在都會恍惚，您熟悉的聲音似乎依舊在耳畔，您微笑的臉龐似乎清晰可見，您釣魚去走路的樣子，歷歷在目。可是為什麼？在也看不到您等我回家，再也聽不到您說：“你這個娃娃，買這些東西幹嘛？浪費錢”。您的房間再也聞不到您的味道，沒有了您的氣息，我再也不願意進那間房，又忍不住會鬼使神差的走進去，沒有溫度的照片刺的眼睛疼。我還會坐在從前和您聊天的位置，病中陪伴您的那個位置，什麼都做不了發會呆。媽媽說，不能哭，會打擾到您休息的……

    日曆我撕到最新的日子了。

    您知道嗎？您的電話號碼我一直保存著，不捨得刪掉，每隔幾天，我就會打電話，抱著一絲希望，也許您就接電話了呢，也許我只是做了場噩夢呢。可是啊好多次了，它一直是一個再也無法接通號碼……

    我回憶起好多好多小時候的事，全是和您有關的。您带我们去抓蛐蛐、蚱蜢，编扭扭罐。您帶著我們去過無數次的地方，也是您長眠的地方。也許那也是您最快樂幸福的時光吧！隨著我們長大，離開您的日子越來越久，現在想想，滿是虧欠。

      我受教育好多年，可越讀書越傻，三十幾歲了，居然從來沒有想到過爺爺有一天會突然離開我，從來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