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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的鲸

启程的鲸

作者: 头石大 | 来源:发表于2023-05-05 05:50 被阅读0次

    晨起,打开微读,我刻意养成的习惯。完全来自那句话,阅读是人生的避难所。说者,并不重要,留芳给人收讫便可。如天光,透过印花的窗布,扑入眼帘,促迫着制造一次相遇,且循环往复,有不死重生的肉身。在路上,轧着马路牙子;在觥筹交错的酒馆里,咽下一口酒浆。有千种喧腾,但有声音的轻唤,无法掩避,带着倔强。眼缘,那么就一眼中意。书里提到了伯尔,不用说,那个海因里希.伯尔。又让我的内心添了一层温暖,并非我打开那只落灰的木匣,而是被提醒,一蹴而就。想起伯尔的莱尼,还有莱尼和她的他们,创伤再巨也要在生活的静水深流中消隐。当时,我是蜷腿在炕上,还是搭着炕沿儿,灶炕里的柈子大抵烧成灰烬?我不想跟自己较那个真。拿来温故的欲望,回忆,要把记忆的细胞挤压出来。我动了下手指,指甲盖儿长个了。我想用它拿起一支黑色的中性笔,本来轻松的近乎一个闪回。打脸了,那来的驴性,纹丝没动。“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毛遂自荐的川端康成削尖脑袋锐入,让事态变得复杂。据讲,对乱麻的漂亮处理,出自高欢对儿郎们的一次测试。次子高洋当机立断,凌刀斩之。麻,当场认怂,对自己参与的麻烦吞下了苦果。那是一头远古神兽,这从后来的事实知晓,他登坛问鼎。我手边,噢,厨房里到有几把砍瓜切菜的刀。我恍悟,刀是一切完美残缺终结的方式。我渐次清晰,一句箴言,刻进历史斑驳厚重的石碑,仍裸露在今天的赤日朗照下历历鲜活。我笑了,苍凉里绞拌着悲苦。是的,这样的元神游离,不地道。读着眼前的作品,吃着碗里觑着锅里,喧宾夺主。我收束牵绊着的思绪,重回对每一颗文字的敬畏。能体味,小小的神力,响尾蛇扭动着骨节,执著行走在沙砾上,窸窸窣窣,擦磨出用肉眼无法辨识的火花。人总在寻觅,未知又总等待在远处,候场在天鹅绒幕布之后,那又是,哈里波特,还有许多相由心生的怪物。

    这个调调,也是这种文风,跟《鲛在水中央》一样,很黏人。像四地而起的障雾,罩住全身,甚而麻痹了神经,想扒拉开,却有力无处使,拳打棉上,终究是徒劳的哑然。真实还是虚幻,内里攒蕴的,勾连着,亦步亦趋地滑坠进去。山顶,人迹罕至的湖,眠在湖里的人。不论别的,水葬,是最安宁无碍的归宿。没有比水更能让人感激涕零,这在夜晚,山鲁佐德的故事里流长。到头来,可能,脱逃不过的,仍是细啮海浪样子的寂寞呓语。明白那个无疾而终的了局,还不得不书写感受,倾诉独属自己的心曲,这存留的价值和意义,用上汗牛充栋的辞令,也无法破茧成蝶。世间,就是矛盾的气团,不停地聚拢散去。没有边沿,没有反正,没有对错,痕迹要靠自己拼接记忆。喘气是活着的明证,更是幸运女神垂青的唇吻。

    我又在龃龉中徘徊,想把克莱尔.吉根抛开抽离。我学着凝视大海,伯尔和吉根手倦抛书,同样的视域所及。而显然,大海却有着内敛无远弗届的成熟。其时,这不能埋怨我。吉根把场景设置在伯尔的居所。这处居所在爱尔兰,面对大西洋。沧溟又对着那扇窗,彼此成就出名气。户牖外,细沙如银,有亮晶晶的贝壳闪现,还有长嘴贪吃的海鸥。我想,伯尔的窗前不应该是莱茵河,还有施普雷河和哈弗尔河吗?我纳闷,单纯为了解压,去感应,汲取多元的风情,就像海明威寄旅在古巴的海岬,阳光曝晒着古铜色的皮肤,去钓那条点燃激情的大鱼,也是值钱的大鱼。他说过最狠的话,也选择了刚硬,没有拖泥带水地离去。伯尔来到乔伊斯的故乡,把写作的栖息所安置在凭海的地方。一九三九年入伍,随军踏上过法国、波兰和罗马尼亚的土地。在一九四零年,伯尔或许目睹了敦刻尔克大逃亡。海峡壅隔了英伦三岛,秋梦拖延到战后。只身,揣着礼貌,带着个性的严谨。那个抱后腿的戈林,用后槽牙咬碎了一颗氰化钾,呜乎,味道,有杏仁的芳香。跟他身材酷肖,总是咬着雪茄的丘吉尔,在那批人渣尸骨已寒后,接过了诺贝尔的奖状。那烟,在皇家学院的堂厅,众目睽睽,将在何处安放?

    伯尔曾经沉思瀚藻的书房里,却捧读着契诃夫的小说。我绷不住了,对你的指摘,在我的词库里擦枪走火。转机,完全来自我对这位戴着夹鼻眼镜,俄罗斯医生的粗浅印象。从悬壶苍生,到一口痰的黄昏到黎明,再到日加洛夫将军家的狗变色成叫奥丘梅洛夫的龙。像一架水冷式马克沁机枪,从胀热到冷却。我很不安,这是照猫画虎,对契氏小说一半的补缀。好奇的猫,如果我成了猫,会在夜色掩护下蹲坑一只饥肠辘辘的老鼠,这样的场景真是活久见。控制体表的温度,就像昨天的晚餐,吃那条炸成酥脆的黄花鱼,只佐一瓶啤酒。牙祭,渲染到适度。苛求,会油生无止无休的怨懑。我的脑子在勾画房间的构造,尤其是至关重要的书房。我掰了小块的黑巧克力放进嘴里,还没用力,已在黏液包裹的温热里润开了。立时,丝滑甜腻,爆满口腔。有一个做面点的人跟我说过,甜给我们带来快乐。他是对的,正如伯尔的故居中,吉根的幻身给自己烘焙的蛋糕,沏了一杯加奶的咖啡,多么完美无暇的互助。房间里依偎着桌椅,还有书柜,是必备三件套。这样的氛围,找一本中文书籍,以伯尔的癖好,该是什么书?我喜欢猜迷,多有意思,去拆一只只盲盒。一个靠文字生活的人,桃园结义的契合,才是启程的原点。终究再次相遇,抚响吉他,启程的旋律由蓝牙耳机进入耳道,沉稳地贴着肉壁,漂亮的过弯。豁然,随机的,弹开我的心扉,奥尔加.托卡尔丘克,一个精灵,一个四处云游的精灵。翘起的发辨,蓝色的眼影,啧啧,头到脚浓浓的杀马特风格。往年轻了打扮,扛着叛逆的非议,也要拾回她的少女心。移动,那是吸附在灵物上的特质。就是眼前这个波兰女人,把漫游演绎到了极致。火车、旅店、候机厅里写。餐桌下面偷写,到洗手间。楼梯井里,暂停路上的车里。碎纸片上、笔记本里、明信片上,自己的手心里、餐巾纸上、书页的边角印上只言片语。我懵了,这个精灵带着文字一起行走、飞翔、逍遥,上天入地。

    我赶忙摸摸我的心跳,还在、还在!但,是那种惊魂甫定的感觉,便从已坐成凹坑的沙发上骤起,绕着白墙筑起的屋室,跳脚、皱眉、呲牙、咧嘴,喷垃圾话,从脊椎尾骨的下面放出两个闷屁。我知道,这些应急的作秀,都于事无补。在这个平行的时间空间里,有许多人,他们做的事,超乎想象。你可以闻风起舞,或者仰望,亦或者干脆不当个屌事,还是老样子,一个饱三个倒。我拿起手机,打开微读,关掉,又打开。心一会寒凉,一会烧灼。在很多个日子里,甚至包括过去、现在和未来,我都要为是否吃下这颗时间胶囊分神。我的眼锋乖到窗台上那盆康乃馨,开了五朵。红色,熟透了的番茄红。差那么点,用金属锻造的锐器,戳到了我的软肋,让我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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