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熊

若不是棕绿色灌木丛中惊飞的一只鸟，

我恐怕还意识不到那一双玻璃珠般的小眼，

这藏匿在黑色茸毛中的目光，让我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答案。

电流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如一条火蛇咬住我的脊梁

我感觉不到我的双腿，它们已经梦游去了，

我也感受不到我的呼吸，胸膛犹同一块死沉沉的巨石压着我的双肺，

只剩下脑袋留在这里，显得是那么无助。

若不是一片火辣辣的鸡皮疙瘩让我的全身苏醒，

我恐怕就此沉睡在这里，

汗毛像铁蒺藜一样根根竖起，想挣脱这副可怜的躯体，

我检查了一下全部家当，左手握着一根鱼竿，右手攥着五根结实的骨头。

身上是十公斤重的骨架，挂着七十公斤的肉。

身后是载我来时的小船，系在水下两米深的铁锚上。

踩在棉花上的腿带着我一步步向后退，侥幸的圣歌在我心里一遍遍回响。

犹如一个匍匐的乞丐，紧紧抓着上苍的衣角乞讨着宽容。

这个不信神的人，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神的名字都念了一遍。

希望是令人迫切的，但它又是那样令人焦虑。

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深灰色的清斑鱼浮在水面翻滚，远方的乌云撕咬着天边高耸的树顶。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藏匿者拨开枝条钻了出来，

挪着轻柔的步伐，一身厚重的棕毛在风中沥沥作响。

受惊的鸟儿抱着它的羽毛，仓皇的四处碰壁，

叶子悄悄地随风飘开而去，躲闪不及的被爪子扯的粉碎，

树干被风吹的咯咯直摇，犹如一首交响乐大师挥舞它的枝条。

都闪开！这是我与它的较量。

你这家伙，脱去了毛茸茸的外表，骨子里就是一头饥饿的猛兽！

你我之间是丛林间的法则，不存在铁笼的隔阂!

我把我的衣服脱下，高高的举起撑开，

来吧！我歇斯底里地吼到，如果你不怕我的拳头犹如刀一般刺进你的肚子的话！

如果你怀疑我的牙齿不能咬穿你的眼睛的话！

那就来吧，你这该死的畜生。

汗水随着眉毛滑过我的眼睛汇聚在鼻尖上，

我死死的盯着这双沉默的眼睛，把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天下起了大雨，湖水发狂的翻起波浪，

一时间，浪拍打着，狂风嚎叫着，铁船铛铛的晃着，树叶沙沙卷着。

不知何时从森林里爬出来的黑暗把这野物紧紧的包裹住，隐退了

我退回到船上，汗水浸泡在雨水里，像一只爬出来的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