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想相信爱情

来自倾盖的手机摄影

一个要好的同事在5.20这一天被求婚，她的男朋友为此向我们寻求配合和帮助，并最终在这个意义特殊的一天向长跑了9年的女朋友求婚成功。

在求婚结束后，我们回家的路上，另一个一起配合演戏的同事感叹了句：也没有想象得那么感动。我早知道不该对这种听起来很浪漫、落脚到实处就有诸多不尽如人意的事情抱有太高期望，因此结束后，除了抱怨“就是灯光效果差了点，照片都拍出来不好看，黑乎乎的”、“刚过桥我们就应该告诉她，或者让她有所警醒，结果她还以为是别人的求婚现场从侧边儿摸过去的，都没有走蜡烛中间”，也并没有过多惊喜或者失落。那个说没有想象的那么感动的同事问，她男朋友怎么想起来这么搞的？我解答：今天一下午都在摆现场的那一对他们的朋友，看到没？他们也是有过求婚仪式的。大家恍然大悟，哦。

原来任何浪漫或者所谓浪漫，都有现实而清晰的来处。不是“我爱你所以要用尽心思给你最好的”，而是“我们的朋友都这么求婚来的，我不可能让你被他们比下去”。当然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也不能就此否认别人的感情基础，然而知道这一层的原因，总让人有略显遗憾的叹惋。

因为中午就悄悄来过湖边（求婚现场）帮忙踩点晚上好做引领，我也目睹了这位男朋友与他的其他朋友所做的初步规划。关于灯光的问题，他一开始甚至拿来了两只灯泡，打算安装到湖边亭子里的灯架上——结果发现亭子里没有通电——于是他说，没通电那就没办法了，就这么着吧，不管了。别的不说，这一点我作为一个处女座真是不能容忍。差点对他说哥们你不行换我来布置！（后来果然证明仅靠外面的路灯光线不够。）

爱情长跑9年，有七年都在异地恋，为了能结束异地到同一个城市女方甚至牺牲了更好的工作机会，从高三一直谈到毕业工作的恋爱，能说不珍贵吗？当然珍贵。可生活里的一地鸡毛当真抹杀了太多耀眼的瞬间。还未成家就有的婆媳矛盾，房产归属，生活习惯，工作性质影响的不同生活方式……太多问题纠结缠绕不清，但婚，总归是要求的，说到底，总归是要结的。

因为一直在谈，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么索性也就这么谈下去了——谁敢轻易说放弃就放弃？这里是有沉没成本在的。回家路上问另外一个姑娘，觉得求婚仪式重不重要？她说，应该还是重要的，毕竟每个女孩子心底都有这样的梦幻。那一瞬间，深夜的路灯急速从车窗外倒退而去，我仿佛看到无数个相似而庸常的未来：找到一个人做男朋友，也许是相爱，也许只是顶不住压力相亲而来，未能如自己的男神般面容皎皎、玉树临风、器宇轩昂、遗世独立，也许爱抽烟，也许爱打游戏，也许到了大街上乱瞟美女的习惯都改不过来，可是——婚，总是要结的吧。差不多就这个了。于是不管有没有求婚仪式吧——这主要看女方的朋友当中有没有这样的先例，或者男方在不在乎女方的想法——领个证，办个酒席，吵架打架生孩子，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你能期待什么呢？驾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的是电影人物，现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的神话色彩和主角光环？一眼望不到头其实又倏忽间走到终点的人生里，庸常与琐碎是常态，麻烦与低落是常事，每个人的轨迹其实都差不多——你偏不了道儿的，除非有个强有力的扳道工硬生生地扳了道儿。而这样的事情，由于扳道工的懒惰，也非常稀少。

我想起早前离职的另一个要好的同事，在我们的小群里知道求婚这件事时，本来很激动，后来又说她男朋友不想让她来。其他同事晒出求婚事件男主角的微信号用的是女朋友名字的拼音缩写和生日后，她又接着说：唉……我这辈子都遇不到这样的了。将个烂就了。她的男朋友曾经精神出轨过，两人一度分手，最后却还是复合。

我仍然想相信爱情。我只是对庸碌而乏味的人生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