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活着

作者: 笨蜗牛 | 来源:发表于2019-11-05 01:29 被阅读0次

  

      闹铃在床头震动,那“笃笃笃”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我伸手摸到床头手机,立刻关掉了。此时,屋里只有窗帘的缝隙处透出一丝路灯暗黄的光来。六点半了,今天周一,得早点到学校。我摸了摸身旁酣睡的儿子,他匀净的呼吸就像春天的阳光,让我的心明媚而柔软起来。我轻轻地掖了孩子的被角,悄悄地起床了。

  洗漱完毕,我就驱车出发了。此时,天还没有透亮,路灯就像蛋黄一样,努力地稀释在泛白的黎明里。昨晚下了雨,空气潮潮润润的,带着初冬的凉气。现在早起很冷,我不让妈妈做早饭了,打算在路上随便吃点什么就可以。

 车过了沱三桥,我就右转靠边停车,跨过马路,来到一个叫土包子的早餐店里。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吃早饭,有上班族,有农民工,还有学生,他们都形色匆匆。那些拿包子的人,双手在一人多高的蒸格里上下翻飞,我还担心他们是否会被烫着,不过,看着他们娴熟的手法,这种担心好像多余。

  “小心点,烫!”这是一个婆婆在对一个孩子叮嘱道,她递过去一杯刚盛的八宝粥。我早上不想吃面食了,想再瘦点儿下来,那吃什么呢?在我短暂的犹豫之后,也要了一杯八宝粥。那个婆婆同样对我说:“拿好了,小心洒出来。”拿在手里的八宝粥,暖暖的,尽管转身就遭遇了一身的寒气。

   我拿着粥立刻钻进了车里。此时,走哪条路?却让我犯难了,是掉头右转直行呢,还是直接右转绕行。目前是七点零十分,掉头直行的话,大概七点四十分就到学校了;如果右转绕行,可能要多花五分钟的时间,那么,我就迟到了。因为要求学生七点四十分到校,如果我迟到的话,总该是不好的吧。但是在这个车流量多,路口又窄的地方掉头,我担心掉头堵路,唉,算了,还是绕行吧。

    每个周一,校门口都是很拥堵的。因为这里有两所隔街而望的学校,师生近万人。周一早上校门口的人行道上很拥挤,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不为过。等我进入学校时,已经七点四十五了。我停好车,快速走到办公室,三两下吃了几口八宝粥,就走班上去了,因为每周第一节班会课是雷打不动的。但是,我今天迟到了,心中有些尴尬,让学生必须做到的,而我却首先食言了。在去教室的路上,心中隐隐有些担心:那些孩子们,是否还有比我来得晚的?是否还有忘记佩戴学生证的?是否还有忘了穿校裤的?值周班委是否落实了到校工作?值日的学生是否搞好了卫生?......因为这些都是我上周五专门提出来整改的,如果他们没有做好,可能又是一阵批评。好好的周一,好好的心情,可能都会被批评搞得兴味索然。我非常不想这样,但愿今天逃过此劫吧。

  我一走进教室,看见左边仍有一条凳子放在桌上,这个孩子还没来,心中掠过一丝不满。放眼望去,孩子们大多都坐在位置上看书,有的还忙着交作业,收作业。讲台干干净净的,课桌整整齐齐的,地上还有未干的水珠。由此看来,卫生早就打扫好了。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一个个精神还不错。我很高兴,甚至有点得意,这份得意也悄悄地掩藏起我迟到的尴尬,真希望这些古灵精怪的孩子忘却我的迟到吧。

 

 美好的一周,就从读书开始吧。我让他们一起读读背背第三单元的古文,他们读得很认真,声音响亮干脆,情感饱满充沛。看着他们幼稚而认真的模样,我仿佛沐浴在盛夏的浓阴里,感受太阳的威力,聆听生命拔节生长的声音。门口不知何时站着迟到了的孩子,他可能也觉得贸然打扰这样的氛围是不对的。

  这样的周一,多好,没有班会课的唠叨,没有孩子们的抱怨,没有自己的闷气。我看到了孩子们的自觉和包容,看到了他们对生活的渴望。此时,迟到算什么呢?卫生算什么呢?一件没穿的校服算什么呢?我的迟到又算什么呢?一切都是轻轻的,一切都是美美的。我赞美他们今天棒棒的,我们都笑了,笑得就像春天树上新长的绿芽。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虽然天阴沉沉的,但心却是阳光明媚的。今天学习的是两篇散文,《永久的生命》和《我为什么而活着》。生命有多长?为什么活着?这两个问题宏大而严肃,可能是这些孩子未曾考虑过,也考虑不了的。个体生命很短暂,其长度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但是,我们却可以拓展生命的宽度和深度,这就是活着的意义吧。

    

 下午六点放学时,又下起了雨,天显得很黑,还冷飕飕的,楼上遇着孩子们,他们都热情礼貌的和我道别:“徐老师,再见!”我们都莞尔一笑,就像浴室的喷头洒了一身热水,先是一激灵,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温暖。

 我收拾完毕,六点半乘着灯火回家,一路上听着四川交通广播电台。在车里,关了车窗,我就君临天下。那个一直卷着舌头说四川话的疯女子,总是让我毫无顾忌地开怀大笑。

 回到家,儿子来给我开门,笑意满满,他高高兴兴拿出作业让我检查,妈妈到厨房给我热饭了。不一会儿,热热的汤,白白的饭,香香的菜,全都来了。妈妈坐在一旁,和我絮絮叨叨的,轻轻的声音,就像肉汤的香味一样,氤氲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儿子看动画片,时而传来一声故意而又夸张的笑声,仿佛是吹皱一池春水的轻风。

  一天的日子就这样在晨曦中轻轻地打开,生命的痕迹在你我的心里轻轻地划过,活着的温暖在这寒冬里轻轻地蔓延。

  轻轻地活着,真好!

2019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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